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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Z看书网 > 每晚一个练胆大故事 > §第七天

§第七天

1.诗意地居住

我梦想的生活是这样的:离开充满汗臭的人群,离开口水飞溅的微博,离开虚伪的种种规则,去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享受生命本身的快乐。

哪怕只一周。

没事的时候,我跟女友经常驾车去远郊转悠,寻找中意的地方。这天,我们在某个山脚下发现了三座农家院,树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出租”二字,还有一个手机号。

这地方后面是山,前面是河,空气鲜得跟没有似的。我掏出手机,拨打小广告上的那个手机号,通了,同时我听见左边那个院子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小伙子。

“你好,我想看看你的房子。”

“噢,你在哪儿?”

“我就在门口。”

女友碰了碰我,朝左边那个院子抬了抬下巴。这地方太安静了,只有水声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我放下电话,清晰地听见房东在左边那个院子的说话声。

我挂了电话,走过去,敲响了院门。那是两扇木门,被风雨剥蚀得坑坑洼洼,如果它跟房子同龄,也许这房子有一百岁了。木门开了,一个小伙子走出来,他看了看我,说:“是你们?”

我说:“是我们。”

我以为对方应该是个农民,这个小伙子却不像,他的服饰、肤色、神态,更像城里人。

他见了我们有点惊诧,就说:“我也是租户,在这里住了一年了。房东去海南女儿家了,他把租房的事交给我了。”

我说:“噢。”

他打量了一下我的女友,然后问:“你们想租哪个院子?”

我说:“我先看看吧。”

他说:“ok。”

他走到中间那个院门前,“咔哒”一声打开了锁头。院子十分整洁,地上连个草棍儿都不见,一间堂屋,两厢卧室,一些简单的木家具,炕上铺着干净的被褥。难得的是还有一个小号的冰箱。

看完之后,小伙子又带我们去了右边那个院子。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张灿,灿烂的灿。你呢?”

我说:“一家子,我也姓张,我叫张山,这是我女朋友李也。你一个人住在这儿?”

他说:“我跟我女朋友,她在睡觉。”

我说:“你们也从北京来的吧?”

他说:“不。”

可能是戒备,张灿没说他是哪里人。

他走到右侧那个院门前,面朝那把锁头,突然不动了。几秒钟之后,他转过头来,特意问了一句:“这个院子要看吗?”

我说:“看啊,不是没人住吗?”

他说:“当然没有。”

然后他开始开门。这把锁头好像好久没开过了,上了锈,钥匙插进去,“咔,咔,咔……”扭动了好多次,终于“哒”一声开了。

我走进去,四下看了看,跟刚才那个院子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地上长着草,稀稀疏疏的,中间一条青砖道。它和中间那个院子的墙上,立着一架木梯。从本意上来说,我喜欢住这个院子,离张灿他们远一些,更安静。我看了看李也,李也小声说:“租的话,租中间那个院子吧。”

我没表态,问张灿:“他这房子怎么租的?”

张灿:“一年3600块。”

我大吃一惊——我跟李也在北京那套房子一个月就是3500块!

我赶紧说:“一年,3600块?”

张灿说:“便宜,现在还涨了,我租的时候,才3000块。”

我说:“我要租的,租一年。我把钱交给谁?”

张灿说:“等房东回来直接给他吧。我把房子给你们留着,因此你们要交点定金。”

我说:“交多少?”

张灿说:“交70吧。”

我赶紧掏出70块钱给了他,他回到左边的院子里取来纸和笔,很认真地给我们打了收条。然后问:“对了,你们租哪个院子?”

我刚要说话,李也轻轻碰了碰我,然后说:“中间的。”

张灿说:“噢,随便你们。”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这里离北京还有两个钟头的车程,我跟李也上了车,打算返回。张灿目送我们离开,车开动之后,李也突然降下车窗,问了一句:“你女朋友叫什么?”

张灿说:“她也姓李,她叫李池,池塘的池。”

李也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那三个院子,沿着土路走了四五公里上了公路。

我对李也说:“为什么不租右边那个院子?”

李也说:“荒郊野外,万一遇到什么事,警察都赶不来。我们跟他们离得近点,安全。另外,我感觉怪怪的……”

我说:“怎么了?”

她想了想,显然没想出究竟哪里怪,就说:“你可别上当啊。”

我说:“上什么当?总共就70块钱!”

李也就不说话了。

公路很宽,很平,画着鲜艳的交通线,两旁的山郁郁葱葱,镶嵌着圆圆的夕阳。

我把音乐打开了,Lady GaGa的疯狂音乐。李也说:“关掉。”

我就关了,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我说:“怎么了?”

“我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你说。”

“名字……”

“名字!”

“名字?”

“你看你叫张山,他叫张灿。我叫李也,他女朋友叫李池。他的名字多个火字旁,他女朋友的名字多个三点水——有这么巧的事吗?”

我想了想,确实巧。我说:“可能是缘分。”

2.左邻右舍

我是个文人,属于自由职业。李也算是我的读者,喜欢唱歌,从外地来北京找机会,但是极不顺利,生存都成了问题,她幸运地遇到了我,首先解决了一日三餐问题,现在又跟随我一起寻找精神的自由。

我们离开北京,朝郊外进发。我们的后备箱里装满了东西,烤架,木炭,各种肉串,一箱可乐,一箱啤酒,一堆书,一把六弦琴,两只躺椅,两副太阳镜,还有很多蚊香。

李也说:“咱们在那里住多久?”

我说:“租一年,想住多久住多久,又不贵。”

李也说:“那你答应我,我想回来的时候你就跟我回来,好不?”

我说:“你不是总说喜欢田园生活吗?叶公好龙。”

李也说:“我不确定我住在那里会不会害怕……”

我笑着说:“怕?有什么好

怕的!”

李也想了想,说:“那地方属于密云界吧?”

我说:“也许是河北了。”

李也说:“我们应该到网上查查,那山叫什么山,还有那河叫什么河。”

我说:“你千万别告诉我它们叫什么名字。”

李也说:“为什么呀?”

我说:“我就当他们是野山野河好了。”

在北京堵了好长时间,我们花了三个半钟头,才来到那个山脚下,又看到了那三个院子。这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天很晴。

张灿听到了我们的车声,他从左边那个院子走了出来,跟我们打招呼。然后,他把钥匙递给了我,说:“这里离镇上不到五公里,你们可以去那里买米买菜。”。

我注意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了一件白T恤,这次依然穿了一件白T恤,只是这件比那件大了许多。

我说:“谢谢。”

李也说:“你女朋友呢?”

张灿朝左边那个院子看了看,说:“她在睡觉。”

李也敏感地看了看我。是啊,这个时间睡什么觉?午觉?太晚了吧。晚觉?太早了吧。而且,上次也是这个时间,他也说他女朋友在睡觉。

我说:“张灿,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邻居了,晚上一起来吃烧烤喝啤酒吧。”

张灿说:“我女朋友很闷,不喜欢跟生人打交道。谢谢你们。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然后他就离开了。我和李也一直望着他,他进了左边那个院子,关上木门,似乎还闩上了,然后那个院子就再没有动静了。

李也小声说:“我怀疑……”

我看了看她:“嗯?”

她说:“我怀疑他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

这话让我愣了愣。如果他有女朋友,那么我带着我的女朋友住在这里,相当于两个家庭为邻。如果他没有女朋友,就等于我带着女朋友跟一个孤单的男人住在一起,很不舒服。

我说:“时间长着呢,很快就会弄清他那个院子究竟几个人。”

这天晚上,我跟李也在院子里支起了烤架,开始烤肉串。在北京郊区都不允许炭火烧烤了。

随着“吱吱啦啦”烤肉声,香味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左边那个院子一直无声无息。隔着很高的墙,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亮灯。这时候我对张灿跟他女朋友好奇起来——他们是干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他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又一想,人家也会纳闷,我们是干什么工作的,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我们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第一批烤肉熟了,我跟李也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烤肉,那感觉超爽。天上的月亮就像圆规画的。我烤第二批肉的时候,发现精盐没了,我说:“李也,我让你把那袋精盐带着,你放哪儿了?”

李也瞪大了眼睛:“我忘带了。”

盐并不好吃,但是任何好吃的东西都少不了它。没精盐了,这就叫扫兴。

李也抱歉地看了看我,主动跑到屋里去找了一圈,出来了,显然没找到,接着,她朝左边的院子看去,说:“我去找他们要一点。”

我白了她一眼,说:“我去吧。”

接着我走出去,来到左边那个院门前,喊了声:“张灿!”

没人应。

我又喊了一声:“麻烦你,你家有精盐吗?”

里面还是没人应。

我趴在两扇木门上,从中间的缝隙朝里看了看,我发现窗子黑着,他们这么早就睡了?

我一步步地退回来,说:“他们睡了。得,不烤了,明天去镇上买吧,你再检查下都缺些什么,一块买回来。”

李也把带来的东西看了看,列了一张单子。收了烤架,我们进屋了。左右两间卧室,我们选择了右边那间,它靠近右边那个没人住的院子。电视机在左边那间,不过,在这么安静的乡下,傻瓜才会去看电视,只要打开它,城里的生活立即就会追上我们——女里女气教你如何美容的男化妆师,含泪叫卖假货的电视购物小姐,翻拍了一遍又一遍的无耻古装电视剧,专门抖落人家家丑的所谓调解节目……

这间卧室里有个储物柜,三个大抽屉,李也把它们都拉开看了看,空的。我知道,她不是希望看到什么东西,而是担心看到什么东西——比如一本破旧的书,或者一张陌生人的照片之类。墙上贴着一张年画,上面三个人,一个小姐一个丫鬟一个公子,公子含情脉脉地望着小姐,小姐粉面含羞地望着丫鬟,丫鬟在旁边捂嘴偷笑。

我说:“你看看,这张画多像小孩画的。”

李也抬头看了看,说:“确实够幼稚的。”

我把蚊香拿出来,点着,然后爬到了炕上:“我从小到大一直睡炕了。你来体验一下。”

李也弯下腰朝炕洞看了看,然后直起腰,想上炕却停下了。

我说:“来啊。”

她说:“我想上厕所……”

茅厕在房子一侧,靠着张灿那个院子。显然,她不敢一个人出去。我说:“我给你端个盆子来解决吧。”

李也说:“不行!”

我从炕上跳下来,说:“走。”

出了屋,外面竟然有些凉,青蛙在河边呱呱呱地叫,看来,它们每天晚上都在这个地方高谈阔论。张灿那个院子黑着。李也进了茅厕,尿着尿着突然停了,我把脑袋转向了她的方向,她听到什么?

过了会儿,她走出来,小声说:“你听。”

“听什么?”

她朝张灿那个院子抬了抬下巴。

我竖起耳朵听,隐隐约约听到张灿在低声说话。

既然我们能听见他说话,那么他也能听见我们说话,我把声音压低了,说:“他在跟他女朋友聊天吧。有什么不对吗?”

李也说:“怎么听不到他女朋友说话呀!”

我又听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听到张灿说:“下这么大雨,我怎么去啊!……不行的话,让他叫个快递送来得了……最近我去了一趟宋庄,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说:“他……可能在讲电话,或者在说梦话。走吧。”

我们回了屋,躺下来。我抱了抱李也,她推开了我。

我说:“怎么了?”

她说:“我还在想刚才那个张灿说的那些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憋不住笑出来:“有什么问题吗?”

李也接下来说了一句话,我一下就不笑了,

她说:“我怎么感觉……他说的那些话是你前几天说过的呢?”

我打了个冷战,忽然想起来,四天前的晚上北京下大雨,我跟一个朋友通电话,他说另一个朋友帮我把作协会员证办好了,让我去取一下。我们还谈到了宋庄。

屋里顿时有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我平躺下来,说:“巧合吧。”

接下来,我和李也都不说话了,聆听外面的声音。只有青蛙叫。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有响声,好像有人踩在梯子上——“吱呀,吱呀”。谁?是那个张灿在翻墙?我马上想了想这个人的体态,如果今夜要展开殊死搏斗,我是不是他的对手?

我以为李也会抱紧我,没想到她迅速坐了起来,慢慢爬到窗前,朝外望去。这女孩的胆子突然变大了!我也坐起来,爬到窗下。接近了李也,我才听到她那急剧的喘息声。外面那奇怪的声音终于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我们突然听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你们要精盐吗?”

我确定,说话的人不是张灿!而且,这个声音也不是来自张灿那个院子,而是右侧那个没人住的院子!

李也猛地转头看了看我。

我纹丝不动。

我在等待,等待这个人的下文。可是,除了青蛙叫,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3.铁桶

一夜平安。

本来,天一亮我就打算开车回北京了。不管夜里那个声音是人是鬼,总之它给我们平静的生活带来了不安,我们就必须远离它。

可是太阳升起之后,我和李也的想法不约而同地发生了变化。

我说:“回北京吗?”

“你说呢?”

“昨天晚上你究竟听没听到那个人说话?”

“好像听到了,他是不是说——能给一点钱吗?”

“我听着是他问我们要不要精盐!”

“绝对不是。”

“你是说,昨天晚上那是个乞丐?”

“不好说。”

“那我们走不走?”

“我们有车,随时都可以走啊。”

“那倒是。”

“不走的话,我一定要去他家看看。”李也朝左侧那个院子抬了抬下巴。这是她的习惯动作。

“看谁?”

“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嗯。”

上午,我和李也开车去了镇上,果然只有几公里。我们买了精盐,一袋葡萄,还有一些日用品,顺便吃了两碗岐山臊子面,回到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葡萄是我们的一个道具。

李也在水龙头下洗干净了,然后装在水果盆里,跟我一起敲响了张灿的院门。

过了好半天,木门终于被打开了,张灿露出脑袋来。他又换上了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件白色T恤,有点小。

李也说:“我们买了葡萄,特别甜,给你们送些尝尝。”

张灿伸出手想接过去:“谢谢。”

李也依然端着葡萄,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能进去吗?”

张灿赶紧闪开了身子:“欢迎,来来来。”

我们就走进了他家的院子。我敏感地发现,他家跟我家中间的墙上,也立着一架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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