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王翠莲和徐老二面前,将那份三张的递了过去,又走到赵氏和徐老三面前,递上了那份两张的。
“爹,娘,三叔,三婶,”他真诚道:
“这些钱你们拿着。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足够日常花销了。”
“你们拿着这钱,把家里的地都租给佃户去种吧,别再没日没夜地下地了,太辛苦了。”
他顿了顿,看着父母和叔婶那一张张被风霜刻满痕迹的脸,继续说道:
“我想让你们,还有姐姐们,都过得轻松一点。”
这一番话,如同一股暖流。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第一个有反应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是三婶赵氏。
这个平日里总是低着头、默不作声、逆来顺受的女人,呆呆地看着徐飞递到面前的那两张银票。
然后,她的眼圈毫无预兆地红了。
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从她那干涩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砸在脚下的黄土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三婶,你怎么了?”
徐飞有些不知所措。
“他三婶……”王翠莲也连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赵氏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了。
她看着徐飞,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飞哥儿……我……我嫁到徐家这么多年给老大一家当牛做马,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生不出儿子的绝户……从来……从来没有一个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真心实意地……关心过我们三房,说过想让我们过得轻松点……”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抱一抱眼前这个小小的侄子,但手伸到一半,又自惭形秽般地缩了回去,只是泣不成声地道:
“你三叔他不容易啊……起早贪黑,一身的伤病……”
“三婶在这里,谢谢你……谢谢你,飞哥儿……”
徐老头的面色有些尴尬。
徐氏忍不住嘟囔一声:“矫情!”
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
说得像是她和老头亏待她们似的。
不都是为了这个家么?
王翠莲的眼睛也红了,她搂住赵氏的肩膀,轻轻地拍着,无声地安慰着。
分家之前,她们妯娌俩的境遇何其相似,赵氏的委屈,她感同身受。
而站在一旁的徐老三,此刻也红了眼眶。
他看着自己哭得不能自己的媳妇,又看看眼前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侄子,一股热流首冲脑门。
他媳妇说的没错!
他们三房在这个家里,一首就是最边缘,最不受待见的存在。
可现在,是飞哥儿,这个二房的孩子,第一个想到了他们,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一家人。
“媳妇,别哭了。”
徐老三走上前,笨拙地拍了拍赵氏的背,然后转向徐飞,郑重地说道:“飞哥儿,你是个好孩子,是咱老徐家最有出息的!”
“三叔……三叔嘴笨,不会说话。但三叔心里有数,从今往后,我们三房,就唯你马首是瞻!谁敢对你不利,我徐老三第一个跟他拼命!”
说完,他又转头对自己那三个也看傻了的女儿厉声说道:
“兰儿,梅儿,菊儿!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你们的飞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以后你们长大了,嫁了人,也得时时刻刻记着这份情,要一辈子帮扶你们的弟弟,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