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元婴修士，就这么死了。

元婴修士，中三境中的第二境。

是二次升华己身，在结丹掌握神通之后，又将神通化为领域，覆盖一方，威慑万里的大修士。

如今山河大界上三境不显，化神修士便是在世神魔的背景下，元婴修士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中流砥柱。

放在任何一处，地位都是尊贵无比。

若是在大唐，当拜青绶，尊大夫；入朝廷之中当为正四品上下，或是各部侍郎，九卿少卿，外放则是一方刺史。

若是在其他小国，元婴修士的地位更高，足以担任一国国主或是老祖；在宗门之中也是长老、宗主之位。

“道友莫要忘了，贫道与你不过是合作关系。”

他们早就死了，被困在此地二十年，没有痛楚，没有味觉触觉，终日只能诵经，祭拜，以求解脱，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们连自己是谁，为何在这都忘了，只剩下麻木的祭拜。

这不仅仅是江生对这些枉死之人的一丝怜悯，另一方面，江生也是不想让佛门谋划得逞，故顺手而为。

“有这明王金身二十年之积累，足够初步转化这无生之地，让此地枉死之人解脱了。”

江生的语调很平淡，声音并不大，但在黄禹听来，却仿佛是一声惊雷在其心神炸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着那一缕缕灰蒙蒙的气息消散在天地间，李妍感觉自己整个人好似轻松了许多。

“现在看来，是我看差道长了，道长也有慈悲之心啊。”

李妍沉默不言，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我的心早就死了，从昭远郡王府被满门抄斩的那一刻，我活在世上的唯一动力，就是复仇。”

现在黄禹忽得警觉，来历神秘，手段非凡的上品金丹，必然是出身名门大派，又岂会是什么老好人？

而这种人心里，真的会有怜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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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还在记着方州城之事？”李妍出声道。

“说来，道长是何时参悟透这些的？”

元婴被迫崩解，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扭转这块无生之地，非一时半刻之功，需长期用功。

“说来惭愧，贫道自学有所成以来，因贫道而死之人并不少；只不过，至今贫道尚余一丝恻隐之心罢了。”

佛门明王会因妖魔乱世生灵涂炭而嗔怒，道家的真君们同样会悲悯世间疾苦。

很快，随着第一个枉死之人露出惊喜的神情解脱轮回而去开始，整座阴城里那些神智已经混沌，陷入麻木，日复一日如同傀儡一般的枉死之人不断恢复五感，随后轮回而去。

“凡夫俗子匆匆不过百年寿元，大部分甚至活不过六七十年；本就是挣扎求生，图个温饱，再波及他们，就未免太残酷了。”

轻声说着，江生手中点出一道青虹，那一抹青虹化作清光将明王金身罩住，在其外显化出氤氲光彩来。

而这无生之地，说不得也和那位真传脱不开关系。

“只是不曾想，这南行还能有这番收获。”

江生点点头，想着方才和冲那突然露出的惊恐之色，又望向那尊明王金身，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毕竟贫道生性无为，不牵扯自身之事，一向是冷眼旁观。”

李妍瞪了黄禹一眼，黄禹却是露出一个无辜的眼神。

然而一位元婴，还是一位手段不算弱的元婴，就这么死了。

李妍望着那些面带解脱感激之情的枉死之人，看不清其面纱下的表情：“这些年来，我也算是见惯了生死。见多了生死离别，人间疾苦，向来是不管不问。”

江生不知道李妍经历了多少苦难，因此不会去劝李妍放下，但这也不代表江生认可李妍的所作所为。

言罢，江生围绕着那明王金身开始布置法阵。

随着阵法之上升起徐徐清气，金粉斑斓映照出一片金光来，天青金光洒落，无生阴土开始逐渐被瓦解。

“此阵法，曰地玄始青往生阵。”

“莫说牺牲千万人，就是牺牲亿万人，只要能报仇，那就值得。”

“平日见不得就罢了，但见了顺手为之，也是无为。”

黄禹低着头，把玩着一块碎裂的玉石，李妍则是默默上前帮忙，去将那明王金身上的金粉刮下，一点点研磨细了洒在阵法之上。

“自然是九百三十七年，贫道亲眼看着一座大城之中千万无辜生灵被血祭的那刻。”

这岂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在那位明王的视界之中？

这让李妍和黄禹怎么能不心生寒意？

看着自己的双手，感知着心神上的疏解，李妍喃喃自语：“还真是奇怪。”

元婴寿一千五百年，足够镇压一个小宗门，小国度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