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微尽,天色转凉。^x^i!n·2+b_o!o,k\.*c*o/m_
嬴政手上端着药碗,坐在床榻边上,一勺一勺地喂给床上的人。赵高站在后面,间或地擡眼偷偷瞧一眼,那病床上的少年甚是不自然地喝着嬴政喂给他的药。“好了……拿下去吧。”嬴政见碗中药已倾尽,顺手便递给站在后面的赵高,手上捏了雪白的丝巾,伸手就要靠近张良的唇角。“我自己来。”张良忙地伸手,挡住嬴政,接过丝巾。嬴政见张良推拒,也不强迫,唇角扬着笑,起身便向书案走去。只是一回头,便撞上呆愣在后面看好戏的赵高,顿时便阴云密布地皱起眉头来,冷声一呵:“干什么?”“没什么……嘿嘿……”赵高被嬴政一撞,亦回了神,忙地埋下脑袋一边向后退,一边心中乐呵。至于乐呵什么,赵高只能说,看戏很温馨,所以忍不住。嬴政近来心情很好。原因自是不必说,必然是因为张良。其实,嬴政心中知道,张良这几天对他稍稍好一点(当然这个好一点其实只是不那么冷若冰霜,加上肯喝他喂的药而已。?c¨h`a_n~g′k′s¢.+c~o/m_)全是因为他说要去桑海城。想来,张良现今对他的顺从应该只是想跟他一起去桑海,不过,这正是他筹划此次的目的,所以,近来,嬴政的心情真是实实在在地兴高采烈,如果……没有那几个老家伙跟他唱反调的话。嬴政刚坐上书案,门外赵高便突突突地跑进来,口中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王将军求见,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禀告。”“十万火急?”嬴政一听王翦的名字,心中便怒火顿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他说的十万火急就是来管他的闲事?想到此,嬴政心中愠怒地狠声道:“不见,告诉他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去找李斯。”“呃……”赵高跪在门口晃了晃,他如何敢去回王翦,那王将军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加之为帝国戎马半生,鞠躬尽瘁,尽管现在老了,有些啰嗦了,可也是帝国的名将,因此一听嬴政说不见,那张脸便皱在一起,期期艾艾地苦道:“陛下,王将军说,今儿你若不见他,他就不走。”“那就让他在外面等吧……”嬴政脸上青黑相映,冷声说道。μD\萝£eo拉¢_小^*£说?3: ¤??无.?错-|内3容*?“可是……公子也在外面……”赵高听嬴政那冷风凛凛的声调,便知嬴政动了真怒,因此也不敢再提王翦。“今天谁都不见……“嬴政心中甚烦,一眼瞪向那个跪在底下的人,冷声说道。“喏……”赵高见嬴政瞪他,心底颤了颤,忙地起身出去,他可不想被嬴政迁怒。————*——*——*————*——*——*————*——*——*————*——*——*——— 咸阳宫此时的气氛有些凝重,原因是张良想躺在床上休息,可是嬴政觉得他应该起来活动活动。御医说张良气色已经恢复七八成,现在应该出去多吸吸新鲜空气。不过,因为嬴政将政事搬到咸阳宫,经常会有朝臣在附近出现,所以张良不想出去,免得被人看到。因此,两人之间开始一场拉锯战。嬴政想方设法地想将张良给骗出去,而张良却始终寒着一张脸不为所动。“你不是想去桑海吗?还有三天朕便要动身了,你若不起身,朕便将你留在咸阳宫。”嬴政见张良始终面如冰霜地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威胁他道。张良沉默不语,可是那张脸却是气愤得一片嫣红地瞪着嬴政。赵高很欣慰地觉得,他们陛下在张良面前稍稍有那么点出息了,至少,这场拉锯战,他没有再输得一塌糊涂。虽然张良仍是沉着一张脸,甚是不情愿,但好歹算是妥协了。清寒的风,缓缓地滑过张良单薄的衣裳。“等等……”张良前脚还未踏出咸阳宫,背后那个冷冽的嗓音便蓦然响起,张良来不及回头,背上便突然多了一件厚重的白色狐貍鹤氅。“谢谢……”张良回头,对上嬴政细致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不是无情之人。这许多时日,嬴政对他的一点一滴他都瞧在心里,作为帝国的君王,肯纡尊降贵地为他夹菜,低声下气地给他保证,就连他那些骂他的难听话,他也不甚在意,他分不清嬴政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心。也或许,真的如李斯所言,嬴政只是想得到他。可是,嬴政给他再多的感动,也没有办法让他释怀。他恨嬴政,从他亲手毁掉韩国,毁掉他的家的时候,他就开始恨他。家国的毁灭,年少的逃亡,他跟他之间,有太多的仇恨。即使现在他落在他手上,如阶下囚一般没有选择和自由,他也没有想过,一死了之。因为,他的仇恨,不允许他就这样死去,他要亲手摧毁那个人的帝国,亲手,将剑插入他的胸膛。“去吧,别转太久了。”嬴政淡淡地笑着,细冷的眼眸看着张良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时,幽幽地转深,直到那个纤细的背影,踏出咸阳宫。“赵高……”张良前脚刚踏出咸阳宫,嬴政脸上便冷了下来。“奴才在……”赵高一直沉默地候在门外,一听嬴政唤他,迅速地出现。“你陪他一起去。”嬴政并不回头看赵高,只是幽冷着一双眼,始终盯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喏……”赵高听嬴政让他跟着,微微愣了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估摸他们陛下是担心张良撞上那些朝臣,才让他一路跟着。毕竟,皇城之中,不认识湘舞的人很多,可不认识他赵高还不给面子的,还真没几个。张良虽来皇城有些许时日了,不过每日都在咸阳宫之内。加之,现在朝中有许多不好的传言。当然,更重的是,王翦那个啰嗦的老头儿还跪在咸阳宫之外,如果,当真被他撞上,还不定张良会吃什么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