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铛铛铛敲响了玻璃门。?k,s·w·x*s_./o?r.g^
“你好,请问这里是海之舞工作室吗?”
“是呀,你是?”胖头鱼走过去,态度亲切和善。来访者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短发女人,面容憔悴,黑色眼袋像两道阴影晕满半张脸。皮肤蜡黄没有光泽,梨形身材。可能是来咨询女团燃脂舞蹈课的,年后新开的一门课程,专门针对久坐上班族和刚生完孩子难以恢复身材的宝妈。
“你们这里有没有这位老师?”她掏出手机,递到他眼前。屏幕上是一张漂亮女生托脸嘟嘴自拍照。
只看一眼,胖头鱼朝里喊了一声,“沙,找你的。”
程泳沙摇晃着手腕走出去,犹豫是先贴几张膏药对付对付,还是去楼下的中医堂扎几针。
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程泳沙一脸茫然,找我?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也没多想。
那进来吧。
她直接转身,带着人朝水吧走。胖头鱼与两人擦肩而过,走到门边把两扇玻璃门完全打开,通风,晾干地板。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
直到听见咚咚两声异样响动,胖头鱼一扭头,原地呆住。·d+q·s-b¨o-o·k·.*c′o\m′
原本应该双脚走在地上的女人,像猴子攀附在藤条上那样,攀在程泳沙的后背上。
而程泳沙则不受控地脚步踉跄。沉重而又凌乱。
这一刻,来访女人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程泳沙和胖头鱼大脑一片空白。前者被勒住脖子,呼吸不畅导致无法思考。胖头鱼则是被彻底吓傻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上去拉架,而是打电话报警。
女人跳到她身上的那一刻,程泳沙条件反射性地前倾弯腰,拼命稳住身体,一副沉甸甸的肉体粘在她背上。女人两条粗壮有力的胳膊紧紧卡在她的颈项上,别说大叫了,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
出于本能反应,程泳沙疯狂去抓女人的胳膊,饶是拼尽全力,她的胳膊和手也使不出一点劲来。只能向前努力伸脖子,好像这样可以把被挤压的气管拉开一点缝隙似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鼓突出来。
嘴唇逐渐发紫,舌头伸了出来,像一条搁浅的鱼。
几秒钟内,眼前爆开一片黑雾,耳边嗡嗡作响。
有那么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程泳沙非常确定: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呼吸越来越困难,最后一点力气和意识流失得非常快。+1_8+0~t·x-t~..c_o\m,
程泳沙站立不稳,向后倒下去。
随着闷哼一声,脖颈处的挟制松了。新鲜空气争先恐后涌进气管和肺部,好像一把火红的烧刀子捅进她的身体里。女人被她压在身下,两个人的力量砸在地板上,胖头鱼明显察觉到地面狠狠震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
胖头鱼怪叫一声,看着程泳沙从女人身上滚下来,她缩成一团,猛烈咳嗽。
痛苦不已。
他拖住倒在地上的女人两条腿,把她拉到距离程泳沙足够远的地方。看都没看一眼,冲回程泳沙身边,语无伦次地大喊,“还好吗?还好吗?你还好吗?”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程泳沙回过神来。
她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哑着嗓子,说,“停,别吵。”高频耳鸣混着他的哭喊,那滋味,简直了。
“报警了吗?”她问。
“嗯,我马上打110。”胖头鱼四肢着地,撅着屁股半趴半跪在地上。就这样看着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差一点死在他眼前。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行凶者,他爬起来找手机,先打了110,又打了120。
程泳沙缓过气来,从地上坐了起来。一双小脚走进视线里。
詹奕熙手里拎着一本书,脸色煞白地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惊惧。
程泳沙勉强笑了下,她还站不起来。手上使不出劲,腿上也使不出劲。只能坐在地上,一条腿曲起来,身体贴靠在竖起来的那条腿上。
不知道小孩看到了多少。
被吓成这样,应该看完了全程吧。从她被掐住脖子开始....
就这样看着詹奕熙,程泳沙鼻尖一酸,庆幸小孩没哭。她要是一哭,估计场面就变成了两个人抱头痛哭的画面。光想一想,都觉得挺丢人。
詹奕熙走过来,伸出小手摸了摸程泳沙的脸,嘴巴张了张要说话,又憋了回去。葡萄一样的黑眼珠子看看她,又看看地面,再看看旁边;舔了舔嘴唇,打算说什么,结果又抿了回去。
在那一刻,挣扎、惶恐、困惑、不安、难过,拉扯着一个小孩脆弱的心理防线。她的小脑袋还无法处理这么复杂的情绪,所以她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纠结和多变。
“你别怕,我没事。”程泳沙的声音仍然嘶哑。
“哇——”终于....哭了出来。
程泳沙把小孩揽进怀里,啼笑皆非:小孩哭之前,前摇这么长呢。
后面,警察来了,120也来了。
急救医生先给程泳沙检查了身体情况,除了脖颈处的掐痕,还有她自己挠出来的伤痕之外,基本状况良好。不过医生还是建议她去做一个伤情鉴定。
这话本不敢由他来说,但看着程泳沙一个劲地说自己没事。大大咧咧的样子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人掐傻了。
所以动了恻隐之心。
外行人都看得出来这已经超出故意伤人范畴了,就奔着要她命去的。
警察大概问了下情况,又看了监控。事情经过清晰明了,只是内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从始至终,那个行凶的女人一句话都不肯说。
起先医生怀疑她是不是倒地的时候伤了脊柱或是后脑,所以坐不起来。一番检查下来,也没事。舞蹈教室里铺设的木地板,具有一定的弹性和减震效果。而且程泳沙的体重较轻,对行凶者基本没有造成伤害。
“好了,起来吧,跟我们回所里。”警察蹲在地上,对地上的女人说。她就那样躺着,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医生说她没事,她却要装死。道理也讲了,涉嫌罪名也讲了,软硬兼施,女人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