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反正都是那些郢国旧臣的事了,爱杀便杀,如果想打着他的旗号复国,她也无所谓。!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
从记事起,她便一直汲汲营营,各种算计谋划,却不曾想,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颜昭坐在王座铺着的黑貂裘上,缓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睁开眸子,注视来人。
对方宫装高鬓,同她一样着深衣曲裾,只不过颜色是代表宸国水德的玄色,上面绣满十二章纹路,华贵无比。
她判断出来她的身份。
宸国太后荷华。
这个她早已听过无数次名字,然而直至今天,才真正见到的人。
“昭公
主。”荷华轻启唇,还是沿用旧时的称呼唤她。
颜昭懒得起身,表情依旧是甜美而恶劣:“太后殿下,怎么,您是来向本宫示威吗?还是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对付本宫了?”
“哀家对杀女人没什么兴趣,只是窈公主想向哀家要你罢了。”荷华语声淡淡,“你害死了她的母后和王弟,她必定不可能放过你。”
“只是——”她话锋一转,“哀家保不住昭公主的性命,却可以保住你孩子的性命。”
颜昭微微一愣。
未几,她牵牵唇角,“不愧是宸国太后,收买人心这点,确实有两下子。若本宫猜得不错,太后这意思,是想通过这个孩子,让汧灵颜氏对宸国俯首称臣,来换得一隅偏安吧。”
她取出袖中的郢王玉玺,直接丢给荷华,深紫色的玉玺落到地上,“啷当”一声响,“拿去,太后既然愿意帮本宫,本宫便承了太后这个人情。有这个玉玺在,郢地一众贵族,起不了多大风浪。”
“只不过——”她话锋一转,“想让本宫像孟窈那样,向太后摇尾乞怜,本宫是做不到了。′精~武_暁?税-惘? -唔¨错+内′容!我与太后,是冷血者与野心家之间的对决,不是吗?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本宫不过是运气不如你好。”
没想到颜昭将郢王玉玺交出得如此轻易,荷华有些诧然。
默然一瞬,她轻声道:“但哀家从没想过戕害其他无辜之人。”
仿佛是听到什么笑话,颜昭轻嗤:“无辜?这深宫之中想活下来,要么杀人,要么为人所杀,谁的双手不是染满鲜血?太后诛杀宸国二公子玄止,害死秋夫人与公子恒,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
荷华摇头:“列国纷争,你只局限于一国之内,却忘了郢国之外,没有人会关心你们的王位到底落在谁手上。大家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国家能不能兵强马壮,能不能庇佑住自己的子民。”
“是,哀家用了一些手段,挑起你们兄妹三人之间的内斗。但——”她平静看她,“如果哀家是你的话,哪怕大家都各怀鬼胎,再来一千次一万次,哀家也不会杀了颜瑾,自毁基石,更不会在郢国的外患没有解决之前,屠戮宗亲,弑君篡位。”
“自毁基石,屠戮宗亲?”颜昭重复着这句话,忽然捂着唇,咯咯笑起来,“虚伪!太后到这个时候了,还试图和本宫说什么大道理,您可真是虚伪!”
“我爱我的王兄,也爱我的幼弟,更爱我的夫君。可偏偏他们都是男人,满朝文武,也只会支持一个男人。我想坐上王位,自然只能借别人的手,一个一个除掉他们咯。太后殿下,您难道不也是这样对待您的夫君,您的幼弟,您的情郎吗?”
她蓦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她:
“也就是我的王兄愚蠢,看不出你和公子摇光之间的隐情。从王兄去耜国之日起,我便一直派人密切关注宸军动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原来宸国的太子殿下,中庭四公子之首,我曾经的夫君人选——摇光殿下,居然是个和嫡母搅和到一起的悖逆人伦的家伙呀!”
“不仅如此,后来王兄想借丰泽郡起义,搅动宸国内政没成功,我猜也是因为你们的女君,璇玑陛下其实是你和摇光的女儿吧?”
没想到颜昭居然敏锐至此,荷华一时默然无语。~s,h!u·b`x!s`.?c.o-m?
半晌,她才开口:“你猜得不错。陛下确实是我和他的女儿,哀家,也确实嫁他为妻。”
“既然如此,太后又有何资格说本宫?”颜昭冷笑。
“因为哀家虽然利用了摇光,但哀家没有对不起他。”她平静看她,“其实……临渊君一早就知道,是你出卖了他。”
她顿了顿,继续道,“关于你的那个预言,在他杀了郢襄公,带兵入主王宫时,就已经听过。这些年,都是他在帮你掩饰。你手下那些拥护你的臣子与精兵,也全是颜瑾在临终前,留给你的。你亲手杀了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
“但,于昭公主而言,也许——越爱越杀?”
听到荷华的话,颜昭拍着巴掌,弯腰失声大笑,几乎要笑出眼泪。
“越爱越杀,哈哈,好个越爱越杀!爱——什么是爱?郢襄公那个老不死的,玷污我的时候,怎么没人来爱我呢?我父王抢了郢襄公的妻子,郢襄公就用我来向父王报复,这个时候,颜瑾去哪了?当初唯唯诺诺不敢出头,现在人死了,你来和我说爱,这爱可真是感天动地!”
面对昭公主的疯狂,荷华安静地注视着,直到她重新直起腰。荷华抬起手,半张帛书飘落在地,淡淡道:
“这是临渊君留给你的,他焚烧于玉姬墓前,却被我的将士得到。”
看到帛书上熟悉的字迹一刹那,颜昭眼神霍然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