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起身,荷华却揪住他的衣襟,直接将他也扯倒在了床褥之间。·天¢禧¨暁/税?王′ +免¨费′越-黩·
往日里那些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统统软了下来,怀中人脸颊酡红,像只熟透的虾,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向他抱怨道:
“自从嫁到你们宸国来,我就没过什么好日子……没当上王后的时候,容姬隔三差五找我麻烦,不是让人把我推下水,就是在我的饮食汤药里下毒。好不容易当上王后了,你父王没事就用废后威胁我,他喜欢的妃子也没一个省油的灯,儿子更是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疼……”
听见她说的话,他心想:看来我也是那个让你头疼的儿子。
“等你父王死了,我不就想给自己做一件龙袍么,你们齐姓宸氏那些大臣恨不得一个个跳起来骂我,说什么牝鸡司晨,说什么我比不上你们宸国历代的君王,说什么我得做出比你父王更厉害的功绩才能稳定民心,我是女人,不是神人,仗哪有那么好打……”
“盛阳城一点也不好,又冷又穷,缺衣少……唔,羊肉还算
不错,可吃多了太腻,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打仗,不喜欢看别人流血……”
荷华酒量并不好,然而一旦醉酒,整个人就格外蛮不讲理。许是今天的一场经历太过惊心动魄,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在用完膳的时候接连饮了好几杯漓酒,直接导致她现在对着摇光毫无顾忌。
摇光也颇有几分无奈——明明受伤的人是自己,怎么现在委屈巴巴的人,反倒变作了她呢?
然而想起她今天的遭遇,还是忍不住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的事还多着呢……”她打了个嗝,“丰泽郡起义后,那些儒生吵闹郡县制和分封制,是你的人吧?你是不是想去耜地封王?”
他愣住,没想到这件事她居然知道。·微-趣/暁*说?网_ .首,发¢
然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分别,险些就要天人永隔,即便知道可能会让荷华心生芥蒂,但他还是决定和盘托出,道:
“不全是我,主要是齐姓的几个宗室。树大招风……你掌权的行为,已经引起很多人警觉了。”
荷华又问他:“那你最后为何放弃,而是选择推丹皎上位?”
她揪住他的衣襟,喃喃道:“你若执意离开,我拦不住你。而且,你父王临终前,我也曾向他承诺,必定保你性命。”
似是没想到宸桓王与荷华之间,居然还会有这个承诺,摇光再度失神。好不容易收回逸散的思绪,他低声:
“因为……如果我去耜地,也就意味着,我再也见不到你和璇玑了。”
听到他的回答,荷华总算松开手。
睡眼朦胧之中,她忽然唤了一声他的全名:“宸摇光?”
“嗯,我在。”
她眨眨眼,似乎想努力看清楚面前人的容颜,不知为何,睫毛却颤了颤,两颗豆大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来。
“我恨你。”
她吸了吸鼻子,语声微有哽咽:“可我……更恨我爱你。”
她伸出手,放在他清俊的眉眼上,好似要细细描摹他的容颜,将它镌刻进自己的心底,最终只是收回手,安安静静地流泪。
因为她截然不同的两句话,他无声地笑起来,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然后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也一样,睡吧。”
冬日的夜晚寂静如斯,只有巡夜的梆子声一下又一下响起,他们在冰冷的空气里相拥着取暖,好像两簇被北风揉皱的火苗。
第155章 清庙(22)原来他早就知道。……
碧落城,王宫,承乾殿。`幻.想!姬′ ?最-歆~漳^结\哽+鑫¢快!
颜瑾快马加鞭返回之际,郢王钰正坐在承乾殿里,默默凝视着密探从公主府里找出来的东西。
他昨日去狱中探望雪月夫人,虽然身陷囹吾,她却没有任何怨怼之色,只是在离开前,嘱咐自己,让自己小心临渊君。
一般来说,宫妃获罪最多也是罚入冷宫,然而出征之前,颜瑾认定雪月夫人就是下毒之人,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无论郢王钰再怎样阻拦,颜瑾也要将她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监狱昏暗的光线里,绝色清丽的女子依旧如同初见,一袭白衣纯而脆,犹如冰雪一般,她凝视自己,只是叹息:
“陛下,今日妾尚有陛下庇佑而无法自保,如蝼蚁般为人所害,明日……是否就会轮到陛下呢?”
她的话戳中了郢王钰心底最深处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