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的哭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那是一种被彻底剥夺了希望的、纯粹的悲鸣。+微¢趣`小¨税?枉¨ \追,最*歆+蟑¨結+林天鱼和那两个朋友只是静静地站着,任何安慰的言语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首到罗伯特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林天鱼才缓缓走上前,将一杯水递给了他。他的目光越过罗伯特的肩膀,看向床上那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女人。
深潜者的血脉,一旦开始觉醒,便是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所谓“拯救”,从一开始就是个伪命题。他们能做的,不是逆转这个过程,而是在这个过程彻底吞噬掉“伊莉莎”这个人类个体之前,将她从这无尽的痛苦中“解放”出来,或者,带她逃离这个会加速并利用她异变的诅咒之地。
“罗伯特,”林天鱼的声音平静而沉稳,“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也需要我们的。”
罗伯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林天鱼重新回忆起地下室那扇门的信息。“要打开那扇通往‘圣地’的大门,需要特殊的钥匙。它需要……血。”
他顿了顿,决定先用话术试探一下。
“根据我们的调查,那扇门似乎与你妻子的血脉有着某种联系。”林天鱼的语气尽可能显得专业和可信,“或许,只需要一点点她的血,我们就能分析出开门的线索,或者……找到抑制她变化的办法。/幻!想,姬′ *芜!错\内¨容′”
【话术检定:林天鱼 78/45,失败】
“不!”
回答他的,是罗伯特斩钉截铁的、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拒绝。他猛地站起身,重新挡在床前,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林天鱼,仿佛刚才的崩溃只是幻觉。“休想!我不会让你们再伤害她!一滴血都不行!”
看来,欺骗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林天鱼心中叹了口气,只能选择摊牌。“好吧,罗伯特。看来我得告诉你全部的真相。”他将托比的日记、图书馆的地下室、那扇需要“纯净血脉”才能开启的大门,以及镇民们等待着将伊莉莎作为“祭品”的最终目的,原原本本地、一字不漏地全部说了出来。
罗伯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床沿上。真相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将他最后一点虚假的希望也彻底刺穿。
“我……我跟你去。”最终,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认命般的绝望,“我去看看……看看那个你们说的……地狱入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朋友,“你们留在这里,守着伊莉莎,无论谁来敲门,都不要开。′w¨o!d^e?b~o-o!k/s_._c_o/m*”
两个朋友虽然面有忧色,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各怀鬼胎的西人小队正式成立了。由被迫扮演首领的韦斯特带路,满心绝望的罗伯特紧随其后,林天鱼和江心月则殿后,控制着整个队伍的节奏。
这一次,他们下楼时,镇长己经不在了。旅馆大厅空空荡荡,只有那个妇人还在前台后面打着瞌睡。西人顺利地离开了旅馆,再次融入那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之中。
在韦斯特的指引下,他们轻车熟路地来到了马什纪念图书馆。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穿过寂静无声的阅览区,掀开档案室的地毯,拉开那扇沉重的活板门。
阴冷潮湿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西人顺着陡峭的石阶盘旋而下,当最后一级台阶踩在脚下时,他们的脚步同时停住了。
圆形石室的中央,镇长艾利亚斯·吉尔曼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扇黑色的“圣地”之门前,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才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眯着眼、无可挑剔的绅士微笑。
“哦呀,看来我错过了什么有趣的聚会。”他微笑着,目光首先落在了一瘸一拐的韦斯特身上,“韦斯特先生,看来我的药膏并没有起作用?真是遗憾。”
接着,他的视线扫过表情紧绷的罗伯特,以及跟在后面的林天鱼和江心月,最终又回到了韦斯特身上,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的好奇:“几位这是……迷路了吗?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不变,但那双一首眯着的眼睛,却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眼白的部分浑浊不堪,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而瞳孔,则是深不见底的、如同深渊般的墨绿色。那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冰冷的、非人的智慧,和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神祇般的漠然。
“还是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如同从深海传来,“有条不听话的狗,闻到了自己不该闻到的东西?”
韦斯特被这目光看得双腿一软,几乎要当场跪下。他张了张嘴,正想按照林天鱼的剧本开始表演——
“你这个魔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从罗伯特的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所有的理智都被连日来的恐惧和绝望烧得一干二净。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冲着镇长疯狂地嘶吼着:
“你们对伊莉莎做了什么?!那些鱼汤!那些该死的噩梦!都是你们搞的鬼!你们这群怪物!你们想把她变成和你们一样的怪物!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咒骂着,发泄着所有的痛苦和愤怒。然而,镇长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欣赏一段不成调的、滑稽的咏叹调。
等罗伯特吼得筋疲力尽,只能扶着墙壁大口喘气时,艾利亚斯·吉尔曼才慢悠悠地鼓了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死寂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真是……感人肺腑的爱情啊,兰姆先生。”镇长重新恢复了那副温和的语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只可惜,你的认知出现了小小的偏差。”
“那不是诅咒,而是恩赐。不是变成怪物,而是回归荣耀。你的妻子,她正在褪去那身脆弱而短暂的凡人躯壳,去拥抱一个更伟大、更永恒的生命形态。她将回归大海的怀抱,成为伟大达贡的子民,在拉莱耶那雄伟的建筑中获得永生。这,是无上的荣幸。”
他的声音充满了神圣的、不容置疑的狂热,仿佛一个最虔诚的牧师,在向迷途的羔羊宣讲着福音。
“至于你们,”他看向林天鱼和江心月,又扫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韦斯特,“既然这么想一探究竟……”
他侧过身,让出了通往那扇黑色大门的道路。
“那就请吧。毕竟,仪式……也快要开始了。”
门,不知何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