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车死狗般瘫在断崖凹陷处,半边轮子卡在岩石缝隙里,底盘变形处滴着不知名的粘稠绿汁。^x-i,n?d\x~s+.¨c_o\m′
引擎熄了火,舱内只剩下应急灯接触不良的“滋啦”声和仪器低频的嗡鸣,混着浓重的血腥、汗馊和金属烧熔的焦糊味。
尸骸已经清理过。
角落里,几个裹着银箔保温毯的人影佝偻着,头盔面罩上凝固着汗渍和不明污垢的混合物。
没人说话,只有压抑到骨子里的沉重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龙玥靠着冰冷的车壁站着,全密封头盔已经摘下挂在腰侧,露出冷硬分明的下颌线,几缕汗湿的黑发贴在额角。
她手里捏着平板,荧光映在脸上,毫无波澜地刷着受损报告:“装甲内层撕裂百分之十七……主动力管线断流……载员减损:五分之四。”声音机械得像报损清单。
五分之四!出发前满员的作战组,如今只剩墙角缩着的几个活人!
周天胃里那点酸水又开始往上冒,捏紧的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泥灰里。
“原地警戒三小时。恢复基础防御阵列节点。”
龙玥收起平板,目光扫过角落那几人,“轮流观测深渊能潮波动峰值。
任何异常频率超出安全阈值——立即报告。”
她顿了顿,补充的命令冷得像冰渣:“包括自耗性生物体异常。”
角落里的人影动了动,没人应声,只有更沉重的呼吸。
龙玥视线最终落在周天身上。
后者正歪在沾满黑油的车厢地板上,背靠着一个大号军用保温水桶(桶壁上还贴着“xx军区废液管理科”的滑稽标签),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乍看像在打盹。
“临时工,”她声音没起伏,却字字钉进人耳朵里,“别死过去。
清点你带来的干扰单元残余能量。
三小时后如果还热乎着,用那口‘汤桶’当引信架,把深渊眼震源点给它焊回熔炉里去。,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
说完,她再不看他,转身走到车厢最前方一处尚未完全损坏的监控台前,拉下帽檐遮住眉眼,把自己变成座更沉默的雕像。
死寂。
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角落越来越清晰的压抑咳嗽。
周天没睁眼。
背脊上那股刚从地狱走出来的冰冷寒意还没散尽,可膻中那点煞气像是被那场岩浆爆灌彻底榨干了,只剩一点铅疙瘩般的沉重滞涩,死死坠在下丹田里,运转半分都艰难,更像是块淤堵的死铁。
要命!这鬼地方,真元不续,下一锤绝对变肉酱!
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
不能再等了!
捞不到情报也得先保命!
他咬着后槽牙,趁着龙玥背对的空档,极其隐蔽地摸向自己贴身内袋——那里藏着从南宫雪用过的绷带里省下的半截带血污的布条!
布条上浸染着些许残留的阴蛇蛊咒力气息。
他需要引子!需要这点带着诅咒的阴煞之气,强行撬动体内那潭死水!
指腹沾着布条上的暗红污渍,入手冰冷滑腻,如同摸着冻僵的死蛇皮。
膻中那点沉滞的滚珠煞气似乎被勾动了一丝,极其轻微地跳了一下。
就是现在!
周天不管不顾,猛地将沾着血污的指头狠狠按在自己膻中穴位置!
一丝冰冷刺骨的阴气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入皮肉!
与他体内那点沉重如铁疙瘩的铅煞之气狠狠对撞!
嗡!
如同烧红的烙铁捅进冰水!一股极其猛烈的寒热对冲之力在胸腹间骤然炸开!
冰冷的阴气疯狂腐蚀!灼热的煞气狂暴反噬!
“咳!”周天闷哼一声,喉头瞬间涌上腥甜!整张脸胀得紫红,额头汗如浆出!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保温桶壁上,“咣当”一声闷响!保温桶侧面被撞得凹进去一小块!
角落里缩着的三个人影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目光带着惊疑和疲惫的警惕。^天,禧\小~税^枉/ _勉.费?悦\黩¢
周天强压下喉咙里的腥味,后背死死顶着那个滑稽的“废液桶”隔热层,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那几道目光挥了挥油污麻花的手:“没事……没事!脚滑……给这废液桶大爷……搓个背!”
他一边瞎扯,一边感受着体内那两股如同生死仇敌般疯狂撕咬冲撞的力量!
冰冷刺骨和灼热欲焚在经络里拉锯!
每一次对冲都搅得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但他咬着牙,拼命压制着身体的颤抖,借着这股狂暴冲撞的力量,如同驾驭着两头疯牛,艰难无比地在残破的经脉间碾磨、开拓、试图榨出哪怕一丝能操控的活气!
每一次内息流转,都伴随着脏腑撕扯的剧痛和喉头腥甜的上涌!
他需要力量!需要活下去!
就在这煎熬的间隙,耳朵却像警觉的兔子高高竖着!
捕捉着角落里传来的极细微的气息流动!
捕捉着龙玥那边偶尔低不可闻的敲击键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