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图纸揉巴揉巴塞进破书包。
抄起桌上那个冰冷的暗金金属疙瘩,掂了掂,又狠狠往泥地上吐了口带着烟油味的唾沫:“操!这玩意儿当护心镜都嫌硌得慌!”
他捏着那沉甸甸的金属块,一脚踹开屋门进了院子。
天刚蒙蒙亮,清冷的空气激得他一哆嗦。
灶是冷的,锅也空着。
院角水缸盖子掀开了半拉。
他径直走到自己昨天鼓捣那堆新鲜泥巴垛前。
那堆半干湿的黄泥已经被他反复摔打过,黏韧得像块破胎皮。
他把那暗金金属疙瘩“咣当”一声直接按进了泥堆中心!又从裤子后兜摸出个小玻璃瓶——里头装着几滴凝成琥珀色的、他死活塞给南宫雪喝剩下的“龙蜕汤”残渣!他拧开盖子,把瓶子朝下,将那几滴黏糊冰凉的琥珀残浆,一滴不剩地淋在那块暗金金属嵌进湿泥的位置!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丢进冷水!一阵极细密的白色烟气带着刺鼻的金属腥味猛地从湿泥里冒出来!
那块暗金金属疙瘩像是活了过来,在泥巴里极其细微地蠕动着,贪婪地“吸吮”着滴落的琥珀残浆!
原本灰暗的颜色瞬间亮了一瞬,隐隐透出内里极其细密、如同活体能量流转般的淡金脉络!
“吃吧!吃了给爷干活!”
周天骂骂咧咧,两只沾满泥灰油污的大手狠狠揪起一坨湿泥,“啪叽”狠狠拍在那冒着白烟的位置!
更多泥被裹着蛮力摁下去!
他的动作粗野无比,毫无章法,就是凭着膀子力气,疯狂摔打揉捏!
泥点子溅到他脸上身上,混着油污汗灰,像个疯魔了的泥塑工匠。每一坨湿泥拍上去都发出沉闷的“砰砰”响,像是在夯实地基!
那块暗金金属很快被厚厚一层湿泥包裹覆盖!
渐渐地在周天粗暴的摔打揉捏下,隐约出现了粗胚——那是个半蹲着、双肩扛着块巨石的狰狞力士轮廓!
肩膀顶着的“巨石”位置,正是吸收龙蜕汤的那点金属核心!
力士面目模糊扭曲,周身线条狂放野性,充满了原始的暴力!
成型!
周天累得喘粗气,浑身泥水。
他盯着泥坨最后几下成型,随手捡起块带尖的破瓦片,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凝!沾着泥巴的食指在瓦片边缘狠狠一划!
血丝混着泥灰渗出!
他根本不管疼,指尖混着血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扎进湿泥力士后背脊柱位置!
指尖裹着那点滚烫的、混杂着泥土和金属腥气的凶煞劲气,在湿冷的泥背上飞快而狂暴地刻下一道极其扭曲复杂、闪烁着诡异血光的粗陋符箓!
最后一笔落下!
“咔嚓!”
力士头顶的湿泥崩开一道细缝!
那裂缝下刚好是扛着的“巨石”泥顶部位——一道刺目的暗金色光芒如同岩浆冲破地壳般,猛地从湿泥缝隙里迸射出来!转瞬即逝!一股极其厚重、如同山岳凝固般的沉甸压力瞬间从这粗糙泥塑中弥漫开!
又迅速收敛,沉寂下去,如同酣睡的猛兽。
泥力士彻底凝固成形,蹲在院里,像块沾满苔藓的古老顽石。
面目模糊,却扛着千钧重担。
周天一屁股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喘气,手上鲜血混着泥渣滴落。
村口方向,沉重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没鸣笛,但那低沉、规律性震动着地面的节奏,如同缓缓擂起的战鼓。
“嗡——嗡——”
龙玥那辆被厚厚泥壳包裹的重型装甲运兵车如同破开泥海的怪兽,碾过村口泥泞的碎石路,稳稳停在破院篱笆外的黄泥地上。
巨大的车体几乎填满狭窄的土路,发动机低沉震颤着,热浪扭曲着车体周围的空气。
后轮旁边溅起的泥点子飞起半人高,啪嗒砸在院墙豁口的枯草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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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人下车,沉重的后车厢合金挡板“哐当”一声,被液压装置从里面缓缓放下。
厚实的钢板砸在地上,溅起一圈黄泥水花。
车厢内,冰冷的金属底板闪烁着幽光。
空荡荡的,像个巨大的钢铁囚笼。
周天吐掉嘴里叼着、烧到只剩过滤嘴的烟屁股。
烟屁股在泥地里“嗤”一声,冒了丝青烟。
他抬起油污泥灰混着血污的手背,狠狠抹了把下巴上的汗水,留下道乌黑印子。
然后弯腰——
两只粗粝脏污的手掌,如同钢钳般稳稳扣住了那蹲伏在地的湿泥力士雕像的双腿!
入手冰凉坚硬,带着泥土的潮气与某种金属的沉甸感。
“走!”他低吼一声,牙关紧咬,脚蹬地,腰背如猛弓拉开!胳膊上肌肉虬结隆起,粗大的青筋在沾满泥污的皮肤下暴突!
“嘿——!!!”
一声从胸腔深处炸裂开来的发力闷吼!
那尊比半人高、敦实沉重的湿泥力士像,被他用蛮力硬生生地从地上拔起!泥脚带起湿漉漉的黄泥巴块。
整个沉甸甸的泥胚被他双臂死死箍住,像扛起一座泥巴山!
他踉跄着向院外那钢铁巨兽张开的大嘴冲去!每一步都深深陷入泥地!
力士泥塑狰狞的面孔和粗壮肩背上那道未干的血符纹路,在晨曦的冷光中微微闪烁。
哐当!
沉重的脚步砸在装甲车厢的合金跳板上,发出沉闷回响!带起的泥渣簌簌掉落。
那口冰冷的钢铁囚笼张着嘴。
周天咬牙。
身子一矮。
肩扛着那尊淌着泥汤的粗陋符兵。
一步。
撞进了装甲车吞噬一切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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