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没慌,反而咧开嘴,扯出一个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森的笑容,露出的牙缝里还夹着一小丝豆芽,“是给你林大少爷签收的快递箱盖火漆印呢?
还是给你们这号货色刷个‘到此一游’的二维码?”
话音未落!
他不退反进!
腰身猛地一矮,整个身体如同扑食的豹子向前一窜!
动作快得几乎带起虚影!左手极其隐蔽地抄起了桌上那筒刚刚掰出来的、粗糙带毛刺的一次性竹签筒!
右手却闪电般朝前一挥!
目标却不是那三个混混!而是小桌上那个装着大半瓶劣质辣椒油的塑料壶!
嗤啦——!!
一大泼猩红粘稠、混着辣椒籽和油脂的辣油,如同沸腾的鲜血,兜头朝着正前方那个满脸横肉的刀疤脸泼了过去!
泼得又猛又急!
“啊——!卧槽!我的眼!!”
刀疤脸根本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猝不及防,滚烫猩红的油辣子泼了他满脑袋!
尤其大部分直接进了眼睛!瞬间捂着脸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像只被浇了开水的虾米猛蹦起来!
另外两人也被这突袭震得一愣!视线被飞溅的油滴辣雾蒙蔽!
趁此间隙!
周天的身体已经诡异地从被辣油干扰的空挡滑了过去!
左手抓着的那筒毛刺竹签狠狠朝着左边那个正试图揉眼睛看清状况的黄毛混混肚子上猛力一戳!
噗!
几十根粗糙的竹签狠狠扎在相对薄弱的腹部衣物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那黄毛如同被攻城锤撞在肚子上!
闷哼一声,带着一股呕吐的冲动就弯下腰去!
周天看都没看他!脚下步法诡异一错,像踩着湿滑的青苔坡地,瞬间转向最后一个正嗷嗷叫着、拔出一把寒光闪闪蝴蝶刀的家伙!
那人刚把刀甩开!刀刃刚闪开一道森冷的弧光!
唰!
周天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指尖残留着刚才泼辣油时沾上的一抹浓烈红油,带着一股刚猛暴戾的穿刺劲力,如同烧红的铁钎,精准地、狠辣地戳在他蝴蝶刀甩动时肘关节后方露出的极狭窄空隙——曲泽穴!
“呃!!!”那混混只觉得肘后一股恐怖的剧痛和麻木感瞬间扩散整条手臂!像被高压电瞬间击中!蝴蝶刀“当啷”一声掉在油腻的地面上!整条胳膊无力地耷拉下来!冷汗瞬间浸透黑背心!
电光石火!三个看似凶悍的打手!一个捂眼惨嚎撞翻旁边垃圾桶;一个弯腰虾米状干呕不止;最后一个捂着手臂脸色煞白僵在原地!
前后不过五秒!快得像场荒诞的街头哑剧!
周天甚至都没喘大气。
他甩了甩沾了点油星和汗珠的手掌,瞥了一眼地上那把掉落的蝴蝶刀,脚尖极其嫌弃地把它拨到旁边的臭水沟方向。
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慢悠悠踱回他那张小矮桌旁,拉开椅子坐下。
脸上那点戾气瞬间消散,又挂上那副混不吝的痞笑,搓了搓手指,仿佛刚才只是拍死几只臭虫。
桌上,苏颜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僵硬的姿势。
微张着嘴,似乎忘了呼吸。
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瞪得溜圆,像被瞬间冻结的琥珀,震惊、茫然、还有一丝残留的无措,死死地钉在周天的脸上,又缓缓移向他刚刚行凶完毕的右手。
手里的不锈钢刀叉无声地滑落在油腻的桌面上,发出轻响。
周围死寂。
只剩下刀疤脸在地上打滚的哀嚎和黄毛干呕的声音,像给这场诡异的夜宵加上了背景音效。
周天拿起那双刚才没掰利索、还夹着小半根豆芽的木头筷子,在桌子上用力怼了怼,总算把它彻底掰开。
他夹起一筷已经有点坨了的炒面,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嚼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目光越过还在目瞪口呆状态的苏颜,看向远处巷口那家药店门口的灯箱,含糊不清地对她说:
“苏大夫,”他咽下嘴里的面,喉结滚动了一下,“……辣油泼出去了,得补一份。
老板!再来份辣油!要……最辣的那种!”
他刻意提高了点音量,像是为刚才的混乱做注脚,又像是某种不着调的宣告。
嘴角咧开,露出一点油光光的得意。
苏颜终于找回了呼吸的功能。她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微微颤动。
看了看桌上那份她几乎没动过几口的炒面,又看了看周天狼吞虎咽的侧脸,再瞥了一眼地上彻底失去战斗力的三个打手。
她沉默地低下头,默默地将那份早就被她分离干净的炒面一点点卷起来,像在做一场精密异常的术后清理。
指尖在油腻桌子上碰了一下,留下一小点油印。
然后,她极其缓慢地、极其珍重地,从包里掏出一包新的医用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昏黄的塑料篷顶灯光下,只有周天呼噜面条的声音和远处混混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那盏摇晃的灯泡影子投在苏颜白皙得近乎透明的侧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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