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三关之一的平津关,夜里密云压顶,关道上只余兵卒巡哨声与犬吠远啸。
霍思言披着厚斗篷,在一队密信官引领下,从密道绕入边关。
她面色冷凝,未言半句。
谢知安未随行,此行乃是密调,唯她与两名贴身影卫同行。
关中接应之人早候多时,是谢家旧部,一名老将,姓卢,早年便在北境营中供职,后随谢家调任,隐于平津关中任副参。
他引霍思言入室,肃容行礼:“姑娘,您终于来了。”
霍思言颔首:“关外方遇的人,可曾现踪?”
卢副参递上地图,低声道:“近来关外三里处的牧场被弃,原属戍边哨所,但半月前悄然换岗,新来兵卒多为陌生面孔。”
“查了名册,多有虚报死伤之嫌。”
霍思言眉头蹙起,细看地图一角。
那处恰是曾经谢家布防之地,后被太后收权划归宗人府。
“也就是说,方遇的人,借着换防之名,重新接手旧哨所?”
卢副参点头。
“最可疑的是,他们近日频繁夜训,但无调兵文书。”
“像是……在练一支只听命于他们的私军。”
霍思言冷笑一声,眸中寒光一闪。
“他倒是未免太心急了。”
“叶嘉言一落,宗人府尚未稳住,方遇就已下场,这说明他在逼太后选边。”
卢副参迟疑片刻,低声道:“属下斗胆揣测……太后也未必不是故意放他试水。”
霍思言眸光一震。
这话她心中亦早有思量。
太后素来善于制衡,宗人府一时震荡,她或许正以方遇试边,以求乱中取势。
可问题在于……谢家的人,曾被这片土地背叛。
她不愿再让它落入另一批野心人之手。
霍思言立于图前,目光渐冷。
“调影卫三组,今晚探营。”
卢副参一怔:“姑娘亲自去?”
霍思言神色未变,只淡淡道:“若他们真在重建旧部,那我得看看,这支旧部,是否认得我这谢家的命脉。”
她转身入内室,更换便衣甲胄。
月光下,一枚细小的魂术印记暗淡浮现。
她望着掌心,低声一语:“小白……你该动身了。”
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夜空,如乌羽破风,直掠北关之外。
边关之外数十里,一片废弃牧场内,烛火点点,隐隐传出号令与兵刃交接声。
霍思言伏在丘垒暗影中,乌鸦小白停在她肩上,乌眸泛着幽幽红光。
她身后两名影卫分散潜行,早已探入营边。
此地虽旧,但布防严密,最外三重岗哨为佯,内圈才是实防。
霍思言眼神冷定,指尖轻点魂术印文,小白应声而动,自空中盘旋,俯瞰营内。
片刻后,它跃回,喉中传出低哑鸣叫。
霍思言闭目,识海浮现画面。
数十人列阵训练,并非寻常操演,而是围绕某种古制阵法布练,偏偏所用兵器制式……赫然是旧谢家军营专用之制。
她眼中掠过寒意。
影卫甲低声道:“姑娘,要不要当场破营?”
霍思言摇头:“太早。”
“他们虽是旧部,但此地未留旗号,不知真伪,贸然出手,若反咬回来,是我主动破军规。”
影卫乙却迟疑:“那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