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喇嘛继续诉说:“起初他们在寺里平静地生活了几个月,白玛的产期日益临近。谁知康巴部落突然得知她在此待产的消息,竟向东北张家通风报信。两方势力同时朝喇嘛寺逼近。
我将险情告知张拂林,可他没带白玛逃走 —— 那时白玛己到临盆之际,颠簸逃亡只会危及母子性命。
他求我隐瞒行踪,可却瞒不过白玛的敏锐察觉。就在这般重压下,白玛提前生产了。”
他凝视着张起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孩子出生时健康活泼,白玛在孕期将他照料得极好。她给他取名叫‘小官’。”
老喇嘛的目光忽然飘向虚空,仿佛穿越回那年的雪夜。
白玛虚弱地倚在床头,怀中襁褓里的婴儿正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拳头。
她嘴角泛着温柔笑意,泪水却大颗大颗坠落:“小官…… 你是阿妈的乖孩子,一定要好好长大,要幸福…… 阿妈会一首…… 一首为你祈福……”
一滴眼泪落在婴儿脸上,小家伙懵懂地伸出小手,想要抓住母亲的泪痕。
白玛转头看向立在床畔的张拂林,指尖紧紧攥住他的袖口:“拂林,我们的孩子就交给你了。带他走,离开这里,离开张家。”
张拂林接过婴儿,深深望进白玛眼底,喉结滚动:“等我安顿好他,就来接你。”
恰在此时,德仁喇嘛推门而入,风雪卷着他急促的话音:“快走吧!他们己经进山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玛浑身一颤,猛地攥紧张拂林的手腕:“快走!带小官走!”
张拂林不再犹豫,跟着德仁喇嘛冲进密道。
昏暗的光影里,白玛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掌心还残留着婴儿体温的余温。
德仁喇嘛从回忆中抽离,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张起灵,一字一句道:“可惜,白玛终究没能等到你们团聚的那天。康巴部落的人还是找到了寺庙,将她带走了。至于张拂林……”
老喇嘛语气微顿,“后来有张家的人告诉我,他为了给孩子谋一条生路,孤身去了泗水城寻找张家族长的信物,却死在了那里。那孩子最终还是被带回了张家。
我原以为,他身上流着一半张家血脉,张家总会留些情面,可如今看来……”
他望着张起灵茫然空洞的眼神,声音里泛起痛惜:“白玛曾说,张家的雪太冷,捂不热人心。如今想来,她是对的。”
殿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火盆里炭块爆裂的声响。
黑瞎子罕见地没有插科打诨,谢知因攥紧了谢宁因的手,而谢宁因望着张起灵低垂的睫毛 —— 后者神色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
德仁喇嘛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张起灵的肩,“白玛沉睡前托我给你带句话。她说,‘小官的掌心若能触到春天,便是阿妈这辈子最圆满的祈愿’。”
张起灵猛地抬头,眼底有什么东西碎成了星光。
谢宁因看见他喉结剧烈滚动,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而殿外的雪,不知何时又纷纷扬扬地落了起来。
谢宁因目光投向德仁喇嘛,满含期待地问道:“上师,白玛她还能醒过来吗?”
德仁喇嘛缓缓摇了摇头,神色间满是怅惘,“白玛服下了藏海花,这花能让她处于不死神灭的昏睡状态。
当年,她生下孩子后重伤垂危,为了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再见这孩子一面,才毅然服下藏海花。
藏海花虽能护住她的躯体,让她不至于香消玉殒,却也将她困在了漫长的沉睡之中。
一旦药效退去,她会苏醒,可仅有三天生命。”
说到这儿,老喇嘛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可惜这孩子现在…… 历经诸多苦难,身世坎坷,白玛若知晓,怕是要痛心不己 。”
“那能让我再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