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逆转思维也很厉害,不仅减少了资源损耗,还可以保留下墨家三百年的心血。”顾御诸笑说。
荆天明笑着。其实大叔和姐姐说的这些他还是不太理解,就像那时大叔口中的“强者”,但他就是很开心、很幸福。他以为他想起来后便不会再有这样温暖的感觉,可他的心如今暖烘烘的,原来他也有家。
他又说起了和项少羽的认识,从盖聂在残月谷受伤昏迷,到在墨家迷宫共同勘破难题,他讲得眉飞色舞,讲得顾盼神飞。
这是顾御诸归来前没有陪在天明身边时的回忆,顾御诸很高兴听,然而也不是很想了解这些,只是听着曾经那样神采飞扬的少年变得这般狠辣,她可以提前消化这些惋惜,以防需要她亲手解决项少羽的那一天。痛苦要嚼,嚼到烂——要么痛苦烂,要么嘴巴烂。
“天明不会因为这些回忆而心软吗?”顾御诸突然问,令荆天明思考起来。她不想再将荆天明当作孩童,有些残酷的事,他需要知道,她继续问:“你的剑将来或许会沾上他的血。”
盖聂的睫毛颤了颤。
“与我情如兄弟的项少羽,早就死了。”荆天明甚至没有语气,就好像他已经回答过多次同样的问题。
这是顾御诸最钟意的答案。可她还是问:“作为巨子,此般想好吗?”
荆天明皱起眉:“项少羽屠杀无辜、背弃誓言,早就不是墨家所支持的势力。‘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就是作为巨子,我才不能念及旧情。”
盖聂听言 有所震撼。
荆天明这样大义的模样,似乎并非出自盖聂,盖聂在他身上看见了顾御诸和荆轲的影子,甚至——与嬴政重叠。
他总教导天明,他说“强者”、说“侠”、说“失败”,可他从未想过天明已然如此成熟。自己如他这般年龄时在做什么?不过是下下厨、练练剑,然后去寻找那浮花一样的“梦想”,想比天明,他肩上承担的又有多少?他说十年磨一剑,却还是不如天明成长之快。
这三个在他生命中刻下浓重记号的人于此时汇成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照彻过他,使他的罪恶得到救赎。天之将明、天之将明——
他看着顾御诸温柔地摸着荆天明的前发,竟然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