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荒凉,冷风萧索如愁般掠入人的衣襟中。草木昏黄,仿佛枯血染霜。
“我…其实想起来了。”荆天明嗓音干枯。
盖聂垂眼:“嗯。”
“我想过了,想了很久。你以前说:强者是要让亲人和朋友感到安心,现在的我或许是个弱者吧。可是我很烦恼,我想起了我的爹娘是谁,也思考过你和我说的话,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感觉好空,这一切都好空,只有站在这里才能感觉到一些愤怒或者悲伤。大叔,为什么?这就是你说的‘会失去很多东西’吗。”
“…天明会思念她吗?”
“我不知道,你呢?大叔,你会想念阿云姐姐吗。”
盖聂的心又被刺了一下,他的眉心抽了抽,却没有回答荆天明,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念。
“阿云姐姐的手总是温温的,阿云姐姐总是笑;她说她知道我的本事,我就凭这句话每天练剑;她和大叔你的话我都记得,比月儿的脸都要清晰。可我现在却不敢进去见她一面,就好像我一进去她就会消散一样。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见了我娘亲,可我醒来时看见的却是姐姐。她说你杀了我爹,可我一点气都生不起来。现在她就躺在那儿……”
荆天明抬起头与盖聂对视,他湿润的眼前蒙了层空虚的雾霭,余的便是悲、是恼。
“我是不是选错了?”荆天明带着哭腔问。
盖聂将手放在荆天明的肩头,荆天明青涩的脸与两年前那稚嫩的脸重合,他一时不支,靠在盖聂肩上。
“天明,听我说。”盖聂缓和语气,让荆天明回想起顾御诸,“她救过你,也救过我,我亏欠过她,但你绝不能亏欠于她,她想你诚实,她喜欢看你的笑,天明,你发现了吗?她早知是这般结果,却还是愿意让你自己选择,手中的剑为什么而挥动,只有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荆天明哽咽起来:“我知道,可是、我想再笑给她看,想让她看见我练成百步飞剑,想让她看见月儿——”
“天明,相信她。她会醒来的——”
几日后,楚军到达新安。
诸侯军的官兵以前曾因服徭役、屯戍边地路过秦中,秦中官兵对他们多有凌辱。等到秦军投降了诸侯军,诸侯军的官兵乘战争胜利的机会,像对待奴隶和俘虏一样地驱使他们,随便折磨侮辱秦军官兵。秦军官兵多在私下议论说:“章将军等欺骗我们投降诸侯军。如今能够入关破秦自然很好;如果不能,诸侯军俘虏我们东去;秦势必把我们的父母妻子全部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