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御诸想睁眼。“我们——”
这一刹,盖聂的唇却贴上了她,他的眉骨压着她的眼。由嘴角渗入唇齿间的不知是谁的泪。
盖聂啄水一般用舌尖轻碰着顾御诸的唇,想再加些力度,直到无视衣物体会她的体温。
“我变了,你看出来了吗?”
盖聂不顾一切便抱紧了怀中的柔软,就好像她是一滩水,稍不抱紧就会流失。
她变了,他看出来了。他知道他不再是顾御诸的鞘,她不会再为自己的杀戮悔恨,没什么能够让她陷入那样的痛苦了。她那双眼比二十年前更加耀眼、不再有风沙与迷茫,却更让自己无端爱恋、想要站在她身旁。
转轴拨弦奏出人世之悲,寥寥几笔绘出江湖深浅;弹指间春去秋来,浅笑时若厮守万年;她太深太深,又过于清澈。
只要能得你心安,耗尽我这一生又如何。
阿云呵,请别再说什么“别离”,什么“蜉蝣”;你落泪很美,但请不要再哭泣,你的眼泪我受不住;等到这人世之歌我们不必再唱,我们只信云与月。
“上天将阿云赐给我,本就是盖聂之幸。阿云无错,何来原谅,又何谈亏欠。盖聂所愿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吻同他的泪之盐伴着真心顺着顾御诸的喉管注了进去,化解了她两年来悔与恨结成的石。此刻才算真正呼吸,此刻才得真正自由,她的心无比轻灵。
唇齿不再缠绵,她却还不舍得让唇暴露在空气中,又紧贴着盖聂的嘴角,滑至下颚、颈窝,最后停留在锁骨前。夏季湿热的空气濡染了两人的前发,碎发散乱地贴在颈侧,盖聂锁骨前袒露的肌肤热烫如荼。
他用手掌支撑住顾御诸的下颚,湿润的温暖触感在手心中绽开,是她用唇迎接。他满心怜爱,轻蹭着爱人的前额。
“我想了想,盖聂,”她说,“我们一欠抵一欠也算还清,可互不亏欠未免无趣。就这样,昔事成云烟,我们余生互相亏欠,你愿意吗?”她抬起眼眸,似无声的爱语流入盖聂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