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顾御诸缓缓坐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姑娘对天明,了解多少?”
“大致听子房说过,但也只是最近的信息。比如他的生父母和巨子之类的事。但是……”但是他的身上,被人种下了一种熟悉的阴阳咒印。
“姑娘猜的不错,”盖聂知道她能感受到。就在天明拽住顾御诸的衣角,藏在她身后时,她怔了一下,想是那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恐怕天明被下了一种叫做六魂恐咒的阴阳咒印。”顾御诸听过这个名字……她当然知道自己三年前是为了什么出海。她垂下眼眸,顿时有种窒息感。
三年,她还是没找到破解这种咒印的方法。或许是她的着手点不对,又或许根本没有那种方法,她只是在外蹉跎了三年,换来更强的自己,又有什么用呢。韩非死了,昨日之日不可留,那眼前之人难道自己也抓不住吗?天明又凭什么承受这种痛苦?他还小,他什么都没见过。
“可找到解除方法?”她问。
盖聂的沉默预示了答案,接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想的?盖聂。……”
“盖某会带着他,直到找到救他的方法。天明会长大,而盖某就是他平安长大的保障。”
她听子房说起天明时并无甚感觉,只觉得乱世之中这样的孩子何其多。
顾御诸抬头迎着皓彩。她缓缓抬手,将圆月放在自己的虎口处,用食指和拇指把它圈住。
有什么所谓,这次她回来的目的除认清自己外,便是要帮他实现那个梦。
她很知道,这世间安定或乱都能够自发地延续下去,她的存在是观察者、见证者,她什么都不用做。她遇见盖聂。
他是一个含蓄而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他为了那个梦想就像疯子为瞎子引路一般不知疲倦,那种近乎狂热的觉悟极深地吸引了顾御诸,让她不自知地迷恋着他追逐梦想时的背影。
她欣赏他孩子一般的执着,对他那“崇高的理想”并无多少兴趣。那个梦想失败与否,她不在意。
可自她遇见了盖聂,她眼前的景色便变了。她看见年年秋收之日田地中人们的笑脸,看见被她亲手治愈的人们的泪水,想到——盖聂拿着天明的手 教给他一招一式,她自嘲:人海中厮混百年,却是蹉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