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婚姻是虜隶制,”云雀忽然开口,视线摇晃相撞,我们对视,他走入我眸中的琥珀,“在你心里,婚姻代表着束缚?”
“不止,”我说,“它代表着压迫。”
他说:“我永远不会压迫你。”
我为他这句话笑起来了,泪水几乎浸透眼角,我拉过云雀的手,望着他不肯后退的眼睛,轻慢地拨弄彭格列戒指,“我的恭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压迫不在于婚姻内部双方的个人因素,压迫是社会性、结构性的。”
我从没想过要跟云雀结婚。我们为什么要结婚?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跳出了结构,挣脱了制度。我对我们的感情颇有自信,何必拘泥于纸面与形式?又有谁能说我们对彼此的爱意逊色于寻常妻夫呢?女男之间的爱情不过是五种激素: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呔、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友爱、亲情之爱、家人之爱,难道就要比妻夫之爱低贱吗?难道给虜隶制套上一个冠冕堂皇的浪漫名头,就能让婚姻变得幸福吗?
啊,拉面端上来了。云雀的神情若有所思,我想思辨实在过于抽象,也实在不利于餐前开胃。我们很快不再谈论这个颇有些哲学辩证意味的话题,转而品鉴起传说中的米其林一星,我的评价是:“不如乐乐轩。”
当然,我的声音不大,在人家店里说这个不是找挨揍呢吗?
第43章
鉴于我们一致认为米其林一星不如乐乐轩,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点了乐乐轩的外送,偶尔也会去店里用餐。
只有一次,我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奇怪的拉面男。他的容貌居然几乎没有变化——又或者说,根本没有变化。时光对他格外仁慈,不曾亲吻他的脸颊,也不愿为他雕凿刻下哪怕一条细纹,他的眸色依然是深邃浓郁的葡萄紫,如同交织的光与影。
他打包了一份拉面,看到我只是点点头,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我身边的云雀。我却错觉从他眼中看见愕然,而后是一种意外的、如释重负的猛烈狂喜。
这个人太奇怪了,我都不愿意去读他的心。不会真的是什么变态吧?
这个怪人并未在我心头占据过多位置,在我脑中只转了一圈儿就蓦然散去——Choice战已然逼近,明天就是决战之日。
我知道云雀肯定会去的。他对彭格列和密鲁菲奥雷都不感兴趣,但他对白兰很有兴趣。不如说,他对他抱有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