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箭步踏前,立在阁楼下,双手张开,朝那温婉的女子柔声:“来。”
李慕婉看见少年脸上的笑,如沐春风十里。
往日种种,王林耐心静静等着她,堂屋为母亲治疗腿疾的她,夜夜掌灯之人,替他护双亲时的决绝,那一封封寄往京城的家书。
李慕婉望着那满身伤痕的人,泪如雨下。天麓山救她时不顾一切的仗义,王家村次次维护,离乡时的允诺,画面滚滚而来。
她再顾不得那么多,纵身而跃,红色嫁衣裙摆被风鼓动,王林接住了他的月光。
少年身上血染尽衣衫,长剑挂于腰间,双臂拖着李慕婉,李慕婉结结实实落在他膛前,他下颚抵着她颈窝,生怕碎了。
“阿兄。”她伏在王林肩头,脸埋入颈侧,身上是熟悉的提神香,还有一股浓厚的血腥,二人发丝被风搅缠在一块,似要将他们的命运纠缠到底。
王林抱够了才缓缓放下,借着月色,他抚过李慕婉的面颊,融在臂弯的温暖里,二人额间相抵,王林望着她眼睑,声声柔情:“婉儿,阿兄来了,阿兄来晚了!不怕”
李慕婉受着这份难得的柔情,沉浸其中,可那满身伤痕着实触目惊心,“阿兄,你的伤……”
“无妨。”他气息沉重,失而复得抱着人,已然忘了伤痛。
王林念道:“永正九年,三月二十七日,刚孵出的小鸡会啄人不疼……”
李慕婉身躯微怔,略显震惊,王林左臂扣紧她,右掌握住她的手心,抚在自己面颊上,继续温声说:“永正九年,四月初十,苍翠的稻叶锋利伤人会疼,院里海棠花盛开,雨季淋坏了婉儿的山茶,乞巧节画舫的灯谜要有情人才能猜……”
“一别数月,百花落尽月又西,我怎会读不懂婉儿话中相思,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那都是她家书上的手札所记,李慕婉哽咽着,眼眶含着泪,抿唇不落。
“可是永正十年四月后,我的婉儿,再没给我寄过家书。”抵着的额头松开,他退了些距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双手捧过李慕婉的小脸,似珠玉般珍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么,不作数?”
李慕婉再忍不下,眼眶的泪潸然而下,她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和思念尽数扑进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