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贵人提着荷包,在温宜眼前摇晃,温宜果然被吸引了,目光追随着荷包,伸着小手想去够。
见公主喜欢,安陵容松了一口气,笑意从眼角眉梢荡漾开来。
既收了人家的礼,也没有不让人家看孩子的道理,曹贵人示意乳母抱着温宜上前。
安陵容反倒后退一步,摆摆手说:“到底是病过一场,虽说好了,却也怕还有病气残留,别冲着孩子。”
曹贵人对安陵容的印象更好了,一个下意识惦记孩子的人,能坏到哪里去。温宜很喜欢这个小荷包,连鱼也不看了,目光只追着荷包。
温宜喜欢的,曹贵人都喜欢。温宜欢喜,曹贵人更喜,连带着对送荷包的人,多了几分喜爱:“安妹妹小小年纪,绣活一流,不知师从何处啊?”
安陵容柔柔一笑:“是跟我娘学的,我娘是苏州城有名的绣娘。”提起母亲安陵容一脸骄傲,没有半分说不出口的窘迫。
曹贵人脱口而出:“那你父亲?”说罢,看了一眼安陵容神色:“姐姐失言了,妹妹勿怪。”
“我母亲卖绣品攒银子,给我父亲捐了个小官,后面才一点一点做到县丞。”安陵容面色平和,无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不同于上一世,如今提起安父,安陵容再无半点窘迫,她算是看明白了。官不在大小,全看皇上心意。甄远道官大,年羹尧官更大,有什么用,不都被撸下来了。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况且,她有求于人,自然要如实相告,遮遮掩掩反倒惹人怀疑目的不纯。她要借曹贵人,攀上华妃。想让华妃出手,帮她母亲脱离苦海。
曹贵人微微张了张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惊讶于安陵容的坦然和豁达,亦惊愕于安陵容的家世之低,竟比自己还不如。
如此家世还能一步一步迈入紫禁城,足可见其能力超凡,大约华妃想差了,眼前这人才是皇上在意的。
曹贵人默默挺了挺脊背,不管怎样,安家确实比曹家弱,也确实是安陵容先来巴结她的。这一刻,曹贵人的虚荣心大大得到了满足。
在华妃那里,她做小伏低,以求保她和温宜平安。华妃性子暴躁爱动手,她混的连颂芝还不如,回到启祥宫,丽嫔又把在华妃那里受得气,通通在她身上发一遍。
为了温宜能平安长大。曹贵人头低得不能再低,腰弯的不能再弯,她是主子里的奴才,尊严几乎全无。这样的一个人,突然有天也被人巴结,也被人追随,她怎能不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