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剪秋,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擦身子降温,头疼欲裂的时候,凉凉的帕子敷在额头上,她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依稀记得剪秋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后来更是哀求她挺过来,不要有事,不要离开她。
平时剪秋总嫌弃她,嫌她笨手笨脚,嫌她不懂眼色,嫌她口无遮拦。从不知道,原来剪秋如此在意她。
剪秋让她觉得温暖,而皇后,她忠心了半辈子的皇后,却让她心寒不已。
尽管剪秋极力为皇后掩饰,替皇后说好话。但是,绘春清楚的知道,昨夜,并没有太医为她诊治。
宫里有轮值的太医,只要皇后应允,即便是夜半三更,也可找来太医为她看诊。可是,她等了一整夜,都没有人来。
幸而她命大,熬过来了。熬过来之后,才等来了太医。
她只是老实,并不蠢。她懂皇后主子的心思,皇后是想让她自生自灭,最好永远醒不过来,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
那些宫女们,正是摸透了皇后的想法,才冷眼旁观看她在生死线上挣扎,无一人敢伸出援手,生怕触了皇后霉头。
呵呵,这就是她效忠的主子。多么狠心,多么凉薄啊!
绘春扪心自问,伺候皇后这么多年,是个合格的忠仆。她为皇后献祭了青春,献祭了自由,还献祭了她的庆喜。
却换来皇后冷漠对待,怎能让她不寒心!
平生第一次,绘春觉得不值。二十年兢兢业业,从无一日懈怠。换来的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
从前她一直觉得,她是奴才,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忠仆”二字是对她们的最高赞赏,她也一直以此鞭策自己。
可是,一辈子尽忠职守,又得了个什么下场呢,庆喜有难皇后不仅不管,还极力撇清关系。她病了,皇后不闻不问,任她在生死边缘挣扎。
她一直以景仁宫为荣,觉得她们景仁宫远胜翊坤宫,事实却是,她过得比翊坤宫的宫女差远了。翊坤宫的宫女,做对了事,有赏钱;做错了事,有华妃撑着。
而她,做对了是应该的,做错了自己兜着。这样的主子,效忠个什么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