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当她看到他,她想见了那么久却一直不敢见的他,一边点头,一边对她很坚定地“嗯”了一声后,她心下那故作正经,故作怖人的假神色就快绷不住了,只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自己偷偷在心里乐开了花,然后一字一句继续装得仲算不错的讲。
“就是,虽然我而家是好好的,咩事都冇,但伤一旦有,就算愈合了,连疤都愈合了,它其实在内里仲是存在的。”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讲的可能太隐晦的宫祚杏,顿了一下,换了种更直白,更吓人的方式对认真理解着她话里一重又一重,一波又一波意思的地藏又讲。
“就是,我的意思是说,存在过的嘢,它就唔可能真的唔算数,就像我哋曾经纵然是因为种种值得被原谅的原因,犯错,犯罪,走上一条极端的道路,我哋也终究要在最后得到一定的,相应的,惩罚,接受一个冇咁好,也有好差的结果一样。我可能,哪怕在完全容纳也被呢个唔属于我的肝给包容拯救了,能够在而家做个正常人的情况下,也,也…活不过六十岁的。”
地藏本来越听越皱的眉头在宫祚杏讲出最后一句话收声以后骤然舒展开来,六十岁,六十岁,呼,他真的是感觉心里悬着的某块巨石安全落地了,终于能畅快地喘口淋漓气了。
想着,他笑了一下,在空气沉默一阵后,感慨一句又抬起手把面前人整个镶进怀中,拍了拍她即使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能感觉出来,虽然这五年来照顾自己照顾的不错,病情也已经好转了,却仲是单薄精瘦,有脊骨一节节能微微突出来,任人手感知到的窄背,笑着一边说,一边问,又一边自问自答。
“…哇,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是三五年呢。十五年阿!足够了,真的。梗系,就算真的是三五年,我也觉得足够了,因为能再同你待在一起,我真特知足宫祚杏,你知咩?能再同你生活,重头再来一次,哪惊就一天我也觉得倍值!”
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太多自己都不用问出来就知道对方答案的默契,甚至有时候,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答案,都好清楚好清楚对方的答案。
所以他们永远可以,不管多久有见都可以有自信,只要对方仲是当初那个人就可以的,问出自己明知答案的问题,然后自问自答,既讲出自己的答案,也讲出对方的。
但其实讲来讲去,答案只有一份。
不然,他们就早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不然,五年,他们也早就找了新人,换了新城市。
毕竟,有人是不可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