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行渐近,玉京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茶肆酒楼中已经传出了关于毅老国公被气得吐血的消息,人们议论纷纷,对这位新晋副运粮使的评价褒贬不一。
有商贾低声道:“这西陵侯也太目中无人了,连毅老国公都敢得罪。”
“可不是么,听说毅老国公当年可是救过先帝的命啊!”
“嘘,小声点,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马车内的三人将这些议论听在耳中,各有所思。沈毅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究竟应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会面?
马车缓缓停在毅国公公府门前,沈玉掀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威武庄严的石狮。初春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毅国公公府的金匾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那金光仿佛在无声地彰显着这座府邸的权势。
府门两侧的石狮子沉默地注视着来客,青石台阶上落了几片枯黄的树叶,随风轻轻打着旋。门前的小厮看着秦景远扶着沈玉下车,眼中掠过一丝不屑与怒意,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这是要做什么?”门房打量着眼前的几人,语气生硬。
秦景远正要开口,沈毅已经上前一步:“烦请通报一声,西陵侯府沈毅,前来拜访老国公。”
小厮们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们或许不认识西陵侯府的这对兄妹,但谁不知道秦景远的冲喜新娘是谁?这些日子,西陵侯几次三番让毅国公难堪,连他们这些下人都忿忿不平。
“赔罪?”一个年长些的小厮冷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沈毅,“怕不是想把我们老国公给活活气死!”
沈毅眉头一皱,他本就不愿来,若不是母亲执意要他登门道歉,他才懒得来受这份气。只是母亲特意叮嘱要从正门进,这让他颇为为难。
沈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暗叹。从正门硬闯,胜算着实不高。
桃儿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少爷被人拦在门外,心中着实不快。往日玉华山的兄弟们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一脚踹开大门了。可这里是玉京,是毅国公公府,由不得他们放肆。
“夫人,要不算了吧?”桃儿小声对沈玉说,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回去您帮着说几句好话就是。”
沈毅也转头看向妹妹,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是啊,妹妹帮我向母亲说说,免得我像长乐公主那样被人抬出来。”
沈玉闻言一阵无语。她这位大哥,在毅国公公府门前提长乐公主的事,这不是故意挑事吗?她正要开口,却见门前的小厮听了这话,脸色骤变。
“放肆!”年长的小厮厉声喝道,“竟敢在毅国公公府门前口出狂言!”
门内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是管事的声音。
小厮们虽然不甘,却不敢违抗,只得让开了路。沈毅松了口气,大步跨入门槛。阳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毅国公公府的青石地面上。
沈玉看着兄长的背影,不禁有些担心。这分明是请君入瓮,他倒好,还真就这么闯进去了。庭院里的海棠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却衬得这府邸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一行人跟着管事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穿过二门后,管事停下脚步,开口道:“国公爷在等着。”
“等等,”沈毅皱眉,目光凌厉,“我是来见老国公的。”
管事转过身,面无表情道:“老国公身体不适,不见外客。要赔罪,就向国公爷赔罪。”
沈毅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既然是我父亲气病了老国公,那自然该我来赔罪。”
“一切等见过国公爷再说!”管事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沈毅不再多言,既然敢来,他就不怕被为难。只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怕是真是捡来的。母亲就这样让他孤身来闯毅国公公府,连个帮手都没安排。
穿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雕梁画栋的建筑巍然矗立,门匾上“澄明”二字遒劲有力。这里是毅国公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