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惊梦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南天门,张兴东的玉枕就开始发烫。·鑫^捖·夲^鉮+颤? -勉¨肺·越*渎~他翻了个身,云锦被角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那道涿鹿之战留下的旧疤——当年化作黄帝斩蚩尤时,这道伤渗着仙血长出过蟠桃树,此刻却随着心跳突突作痒。
"陛下可是魇着了?"值夜的金甲神在殿外低声问。琉璃灯盏里的鲛人油噼啪爆了个灯花,将紫微宫的梁柱照得忽明忽暗。
张兴东没应声。他盯着帐顶的北斗星纹,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桂花香。这香气不似月宫常飘来的清苦,倒带着点人间米酒的甜腻,像极了当年在轩辕之丘,部落女子酿的桂花酿。
朦胧中,帐子被一只素白的手掀开。广袖流仙裙扫过床沿,带起的风里卷着几片金桂花瓣。张兴东眯着眼,看见嫦娥披着月光站在床边,鬓边斜插的玉簪是他当年赐的广寒宫信物,流苏垂在胸口,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仙子深夜到访,不怕违犯天规?"他故意沉了声线,指尖却悄悄掐了个定身诀——这是防备心作祟,当年蚩尤化作女子模样行刺的旧事,总让他对深夜访客多几分警惕。
嫦娥没说话,只是缓缓俯下身。她的发丝垂落在张兴东颈间,带着冰凉的露水气。张兴东忽然发现不对,广寒宫的仙子向来身姿纤弱,此刻压在身上的重量却沉得惊人,骨头硌得他肋下生疼,倒像......倒像个常年练剑的男子。
"你的桂花酿,该添些蜂蜜。"张兴东不动声色地抬手,指尖擦过对方的腰侧。本该是柔若无骨的触感,却摸到了一块硬邦邦的肌肉,隔着丝绸都能感受到紧实的线条。他心头一震,定身诀骤然催动。
"唔"的一声闷哼,趴在身上的人瞬间僵住。张兴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借着琉璃灯光细看——那张脸确实是嫦娥的模样,眉如远黛眼含秋水,但喉结处却有个不甚明显的凸起,被刻意用胭脂遮掩着。\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
"你是谁?"他抓起床头的镇殿玉圭,指尖的星辉在玉圭上流转,"广寒宫的嫦娥在哪?"
被定住的人眼中闪过惊慌,随即冷笑起来。这笑声全然不是女子的婉转,而是带着金石相击的质感,震得帐顶的星纹都泛起涟漪。"玉帝果然好眼力,比那呆子后羿精明多了。"
话音未落,对方身上突然腾起黑烟。广袖流仙裙化作玄色劲装,垂落的青丝褪成鸦羽般的短发,连眉眼都变得凌厉起来——分明是个面如冠玉的青年,只是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嫦娥的影子。
"在下寒浞。"青年挣了挣被定身诀缚住的手脚,玄色衣料下隐约露出锁链的痕迹,"当年后羿射日,天帝赏他不死药,却不知那药本是给我炼的。"
张兴东握着玉圭的手紧了紧。寒浞这个名字,在尘封的天书中见过——夏朝有穷国的逆臣,杀后羿夺其妻,后被少康所诛,按说早该在十八层地狱受刑,怎么会化作嫦娥模样闯进宫来?
"你偷了嫦娥的元神?"他想起上月广寒宫奏报,说嫦娥偶感风寒闭关修养,原来是被这妖孽所困。玉圭上的星辉愈发炽烈,照得寒浞脸上的伪装寸寸碎裂,露出左额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偷?"寒浞笑得更冷,"当年我助后羿推翻太康,他却霸占我的仙药。嫦娥?她本就是天帝为安抚后羿,用月精捏的傀儡,我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兴东忽然想起开天辟地时,月神望舒确实捏过个仙偶,只因眉眼酷似寒浞的生母,便被天帝赐给了后羿。那段公案被史官刻意隐去,没想到竟埋下如此祸根。!x\4~5!z?w...c′o¢m/
"你闯我寝殿,意欲何为?"他收起玉圭,指尖的星辉却未散去。寒浞身上的妖气虽重,却带着股怨气,不似单纯的弑神夺位。
寒浞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玄色劲装下的锁链发出哗啦声响:"我要你看样东西!"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地上,化作面水镜。镜中浮现出广寒宫的景象——嫦娥被缚在桂树上,元神正被一缕黑气蚕食,而那黑气的源头,竟是月宫里那棵万年桂树。
"那树根本不是桂树,是当年刑天被斩的首级所化!"寒浞的声音带着嘶吼,"后羿射落的九日,本是帝俊的儿子,他们的怨气都藏在树里,嫦娥不过是用来镇压怨气的容器!"
张兴东心头剧震。他想起当年亲手将刑天首级封印在月桂树下,却没算到九日怨气会与刑天残魂纠缠。难怪广寒宫常年苦寒,难怪嫦娥总带着化不开的愁绪——那根本不是仙女儿的情思,是元神被侵蚀的痛苦。
"你想救她?"他盯着寒浞的眼睛,那里除了恨意,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我要毁了那棵树。"寒浞的声音突然低沉,"但需借玉帝的紫微真气一用。"他抬起手腕,那里有块月牙形的胎记,与广寒宫的玉簪纹样分毫不差,"我生母本是月神侍女,她临终前说,只有紫微真气能净化九日怨气。"
张兴东沉默片刻,挥手解了定身诀。寒浞踉跄着站稳,却没趁机发难,只是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另一半,正挂在广寒宫嫦娥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