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汀也不驱赶,笑了笑由着她去。
傅嘉正所在的书院为明德书院。
本朝崇文重德,各地的书院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有民间私立的,也有地方官府主办的,大大小小,良莠不齐。
京郊明德山的明德书院无疑于万千书院中独领风骚,数十年来,名士辈出,朝堂之上的文臣大半都与明德书院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先帝在位时,更是亲临明德书院,御笔一挥,赐“文萃”二字,置匾高悬,据说因为这事,明德书院差点更名为文萃书院,还是德高望重的老院长坚持留下立院时的名字。
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就拜了当时的曹院长为太傅,太子登基后,又给恩师封了个“同翰林院学士”的朝廷虚职,并时常过问书院中的事务与活动,从此,明德书院名义上是民办,实际归属于朝廷,地位大增,声名大炙。
圣意明显,官员自是趋之如骛,都绞尽脑汁将自家子孙送入书院,书院学生激增,但夫子有限、场地有限,曹院长遂设立了各种门槛,限制生源,并放言“明德书院只收良才,为社稷育栋梁,非豪门世族的私塾,若不能通过入学考试者,一概不收”,初时没少得罪人,但有皇上做主,几年来慢慢的也见了成效。
如今,书院学生人数得到控制,曹院长到底结怨太多,主动辞了院长一职,顶着个“同翰林院学士”的帽子在书院中做一个普通的授课夫子。
然他威望不减当年,每次开课,不但课堂满座,窗外都站满学生,成为明德书院的一大景观。
“近来曹老夫子还授你的课吗?”傅长汀问。
“授课,不过年纪大了,好些课都取消了,每旬只有一节公开课,”傅嘉正笑道:“我倒是时常溜进夫子的小院请教,夫子好清静,他的院子,等闲人不敢去打搅,正便宜了我。”
傅长汀大笑,“我瞧着曹夫子把你惯坏了,别人去书院都战战兢兢的上课,你倒是自在得很。”
曹夫子偏爱傅嘉正,傅家人俱知。
听闻叔父的话后傅嘉正苦笑道:“二叔哪里知道,夫子待我比父亲还严厉,三天两头的问话。我若文章做得好也罢,若是不合心意,接下来半个月都没个好脸色,非得逼着我再做三篇文章赔礼才肯罢休。”
见傅嘉正苦着脸,旁听的傅沉烟忍俊不禁,故意赞道:“我看这曹夫子不错,合该大哥需要这样的夫子管束着。”
傅嘉正朝她挑眉笑笑,说道:“三妹妹莫以为自己是女子不用进书院,就来看我笑话,仔细二叔也考你的《女诫》。”
傅沉烟冲他一瞪眼,在父亲看过来之前,一溜烟跑了。
她跑出去的时候,刚好和母亲擦肩而过。
罗氏让郑妈妈端了汤盅进屋,与傅嘉正道:“别光着与你二叔说话,来,刚炖的参汤,趁热喝了。念书费脑子,一定要多补补,我怎么瞧着你每次回来,越来越瘦了,书院里吃不饱?”
傅嘉正笑着接过汤盅,马上又补上一句,“二婶更疼我,书院吃得很好,只是长不胖。”
傅长汀笑,“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吃再多也胖不起来,健健康康的就行。”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采萍从外头进来,没进大厅,在台阶上便开始行礼,“大少爷,大夫人说时辰不早了,一会就让厨娘准备午饭,让您早点回去,想吃什么,回去让厨娘做。”
傅嘉正一边喝汤一边回答:“就说我中午在二叔二婶这吃了。”
采萍瞅了瞅大少爷手里的汤盅,心里有了计较,依言回去,一路思索如何汇报。
到了春明园,彩萍不提刚才那一幕,却对蒋氏道:“大少爷倒是想要回来,只是二夫人拦住了,挽留大少爷在春华园用饭,奴婢去的时候,二夫人正劝大少爷喝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