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讶异:“请问这位妈妈是哪个府上的?”
妇人摆手,“我认得四夫人,四夫人却不认得我,我就不说了。”
傅沉烟在车后听着,觉得这么纠缠下去对双方都没有益处,闹出去不过惹人笑话。对方连府邸都不肯报,高门低户也不知情,但真传开了,别人只会说傅家仗势欺人,又是什么好名声?
何况,对方看上去并不弱势。到头来,谁欺人、谁被欺,还真不好说。
“娘,咱们过去劝劝吧,没多大的事,何苦僵持,叫旁人看了去。”傅沉烟轻轻扯了扯罗氏衣袖。
罗氏看蒋氏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很是不雅,心里暗觉痛快,遗憾傅老夫人没有一起出来。要是让她老人家亲眼看看大嫂此刻形象,效果更好,但女儿的话提醒了她,毕竟都是傅家儿媳妇,关起门来怎么斗是一回事,出门在外又是一回事。
“你倒是个明白人,走吧,过去看看。”罗氏笑看她一眼,携了手走过去。
蒋氏又和人家较上了劲,非要砸过去二百两银子,让对方退步。
郭氏见了罗氏,无奈的叹口气,压低声音,“你瞧瞧,我能说什么?说句抬举自己的话,你们虽是自家人,但久居京城,难得回来一次,我就托大做个主妇,有什么事只管让我去摆平就是。可大嫂……大嫂终究为长,我怎么劝说?”
“一家子人,不说主客,但我们每次回来,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持,这份情,我心里可记着了。”罗氏轻声宽她的心,“大嫂向来好强又有主意,她这是要给傅家在曲阳争个地位,连我也不好多话,只是……”
只是,结果要背道而驰吧。
郭氏忧心,蒋氏闹了事,过几天就回京城去了,旁人传出什么也听不到。何况蒋氏的娘家在曲阳也占着一席之位,谁又奈何她去;但自己还在曲阳,还担着一家子的颜面呢。
“娘,我去说说。”傅沉烟突然开口。
大人们各有顾虑,她没有。有些事、有些话,换个人说,效果就不一样。
罗氏诧异地瞅她,明显不太乐意,但还没开口,傅沉烟就走了过去。先向蒋氏行了个礼,又微笑向对方仆妇点头。眼角余光一扫而过,觉得双方马车并无想象中的破损。
“大伯母,您看咱们出门踏青,十分难得,可别辜负了大好春光。若因一点意外纠纷影响一天心情,岂不可惜?”
又向两个妇人笑道:“出门在外,和气为重,我看你们也是有事在身,要是耽搁久了,被主子责备,岂不冤枉?左右两边马车损伤都不大,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都在曲阳,抬头不见低头见,各自谦让一步,往后相见,也好皆大欢喜。”
一个妇人点头,“这位姑娘倒会说话。”
她们原本就不是咄咄逼人之辈。只不过傅家这位夫人说话太冲了些,她们就没必要忍气吞声。
蒋氏阴沉着脸,“三姑娘会做善人,广施恩惠,却也该想想傅家的名声。”
傅沉烟笑道:“大伯母,我正是为傅家名声着想才退步的。君子以谦和为德,咱们若是先让一步,想必这两位妈妈也会通情达理,难道还会说傅家的不是?”
“两位妈妈,你们既然有急事,不妨先行。陌路行车,偶有剐蹭也只是小事。”
蒋氏的脸黑得吓人,上前一步就要训斥傅沉烟。
郭氏见对方的仆妇脸色和缓了些似是有和解的意图,大喜,忙不动声色上前用身子把蒋氏挡住。
罗氏趁机过来打圆场,示意自家马车后退。
对面妇人向着傅沉烟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其中一位扬声道:“多谢三姑娘解围。三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遂登车离去。
蒋氏铁青着脸望着对面几辆马车远去,恼怒地甩了下帕子。
她正要开口训斥傅沉烟,却听马车上传来傅如敏惺忪未醒的喊声。
“娘,你们在做什么呀?是已经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