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乖乖地道了歉。
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继续解释:“五年前,我想离开京北,却在离开前,收到一张法院传票。
为了赡养我父亲,我被迫留在了京北,虽然我留在了京北,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薄总再见面。
只可惜,造化弄人,我们又遇上了。
尽管我们遇上了,但我一直在努力避开薄总,是薄总不肯放弃,他不愿意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
也许薄老太爷能帮我说服薄总,让他接受我们分手的事实,答应放我离开京北。”
“……”
他要是能劝得动自家发癫的孙子,还用得着不顾老脸,跑到安凤的病房,来说这些有得没得吗?
“安凤,一直以来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任何偏见,当初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觉得你们不合适。”
如果她不是一个乡下女孩子,如果她的父母是江城名门,老爷子还会觉得她和薄景言不合适吗?
所谓的不合适,本来就是一种门第之见。
“薄老太爷说得是。”
这不是薄老爷子预期中的对话,他预期中的对话应该更加激烈,甚至充斥了无法相容的火药味。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奋力地打出一拳,拳头却像是落在了一团棉花上,没有一点点的杀伤力。
时光果然最能淬炼人,八年不见,当初让他瞧不上的乡下女孩子,终于也学会了拿捏人的手腕。
如果八年前,被章文龙带到他面前的女孩,是眼前这样从容不迫的样子,他或许不会那么反对。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所以说,你会离开景言?”
“是。”
“什么时候?”
“在他允许我离开的时候。”
允许?
景言能允许,他当年还需要做那些事吗?!
他为什么会觉得安凤不一样?一个乡下来的女人,一旦抓住攀龙附凤的机会,又怎么可能撒手?
“安凤,八年前薄家对你做过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别告诉我,你为了景言,可以放下那些事。”
“……”
作为一个受害者,她不期望有一天能听见加害者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她也不需要“对不起”。
然而,她不需要他们说“对不起”,他们却觉得她能“放下”。
她凭什么放下?
就因为他们有权有势,所以她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尝过的痛,就活该被权势稀释成不值一提?
又或者说,在金钱和权势面前,普通人遭遇的一切注定是无足轻重,能轻易被金钱和权势抹掉?
无所谓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她有她的坚持。
“薄老太爷,您请回吧。”
“你这是不答应了?”
“不,我答应了,是您不相信我答应了。”
是。
安凤答应了,可他没法相信。
可不相信,他又能怎么样呢?
薄老爷子瞪着安静,内心生出了一种巨大的无能为力。
明明在八年前,他们面面相对时,被一览无遗的人是安凤。
为什么过了八年,他们再一次面面相对时,被一眼看破的人,却变成了他?
是他老了吗?
也许,他可以走了,可就这么走了,薄老爷子又很不甘心。
薄老爷子感受到了久违的进退维谷,他不知自己是进还是退,薄老七却等不及了,他冲进病房。
“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