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我是张小莲的女儿安凤,我们家出了一点急事,能不能麻烦您让她过来接个电话?”
“稍等。”
过了五六分钟,她妈接起电话。
“干嘛?”
“爸赌博被抓了,派出所让去赎人。”
“什么?!”她妈惊得一阵无语,过了几秒,她气得在电话里咆哮,“杀千刀的,他怎么不去死?!”
“妈,奶奶在等我陪她去派出所,我先挂电话了。”
“行,你告诉你奶奶,我马上过去。”
“好的。”
她挂断电话,又冲出了家门。
“奶奶,我们走吧。”
安凤陪着她奶奶走进临安派出所的时候,天上突然闪过一道闪电,接着,一声惊雷砸向了人间。
“轰——”
“什么鬼天气!”
她奶奶吓得面色发白,脚底打颤。
临安是江南小镇,一到春末初夏就会迎来多雨季,有时是雷雨,有时是一场能下十天的连绵雨。
今年的雨不多,但今夜的雨特别大。
“死丫头,你怎么都不知道扶我?你想看我摔死吗?”
“哦。”
安凤伸手,扶住她奶奶。
她的手刚托住她奶奶的左胳膊,她奶奶就伸出右胳膊,一把掐住她的皮肉,用力地转了半个圈。
“疼。”
“疼就对了!”她奶奶卷起唇角,“臭丫头,让你没大没小!你妈没本事管好你,以后我来管你。
往后你要是拎不清,我把你的肉揪下来!”
“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她奶奶洋洋得意地松开手,“走,赶紧进去,你爸该等急了。”
“好。”
她扶着她奶奶走进派出所。
派出所里挤了一堆人,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全是犯了事,扯着喉咙大喊大叫的,都是来捞人的。
一个妇人揪起丈夫的耳朵:
“让你别赌,你偏要赌,现在被抓,知道找我了?你找我干嘛呢?你怎么不干脆死在赌桌上呢?”
“别骂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没有以后了!你把钱都赌光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难道想让我帮你还债?不可能!
出了派出所,我就和你离婚!”
“别,别啊!”
妇人甩开丈夫,拿起笔签了字,头也不回地跑出派出所。
丈夫急了,一边求饶一边追出去。
“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赌了!”
再也?
赌博是精神鸦片,一旦迷上,再也戒不掉。
能戒掉的人只有两种,第一,被打到断手断脚,半死不活,第二,被坑到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但愿这个妇人真能离了。
“安凤,发什么愣呢?看见你爸没?”
“看见了。”安凤手一抬,指向角落,“那里。”
她爸埋着头,弓着背,像是一个背着壳的乌龟,蜷缩在角落。
“安南!”
她奶奶连忙冲过去,心疼地扶住他爸的半边肩膀。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妈,你小点声,丢人呐。”
“丢什么人?!”她奶奶目光一横,“谁说你丢人了?你告诉妈,我去骂死他!”
“我说得。”一个警察走了过来,“您是安南的家属吗?他聚众赌博,违法乱纪,难道还不丢人?”
“我——”
她奶奶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吓了一跳,但她只吓了一下,就像往常一样,昂起头,扯着脖子反问:
“被抓得又不止他一个,你为什么只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