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过去不喜欢溪水七村的人,现在还是不喜欢。
可是,有些事不管她喜不喜欢,都会遵循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往前走。
她奶奶一定会被她爸妈请回家里,然后一直闹到她死了为止。
不过,无所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每个人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承当相应的后果,她没义务为他们买单。
安凤猛踩自行车。
她赶到青少年活动中心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她在停车的时候发现,今天少带了一把锁。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一边咕哝着,一边锁上车。
坐前台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小姐姐,她看见她进门,扬起一个热络的深笑。
“安同学来了呀。”
“姐姐好。”
“你也好啊。
李老师这会儿在三楼上课,她和我说过了,让你直接去二楼的琴房,她一上完课,就过去找你。”
“谢谢姐姐。”
小姐姐笑得更甜了:“安同学,你过来,姐姐送你一颗糖,这可是正宗的瑞士糖,很难买到的。”
临安是个小地方,即便是在2000年,进口糖果也不常见。
这个小姐姐如此舍得,大概是知道她的老师是个大人物。
“谢谢。”
“不客气哦。”
“那我上去了?”
“去吧。”
安凤又在琴房待了一天,十一点半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姐来给她送饭,还另外送了她一瓶可乐。
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安凤才见到李老师。
“安同学,抱歉啊,周末有点忙,没顾上你。”
“没关系。”
“青少年活动中心就是这样,周末特别忙,平常特别闲,明天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李老师,明天我来不了。”
“为什么?”
“因为放学晚。”
“安同学,我不是非要你来,但是章老和我提过,说你在家不方便练琴,所以才把你托付给我。
虽然说你的天赋很高,但是乐器这种东西,必须天天练,一天不练,手就生了,你会很快退步。”
她何尝不知道?
但她现在是十三岁,在法律上是个没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她既不能脱离家,也不能摆脱家人。
她的家庭和家人正在变成一条勒住她咽喉的绳索,她被缠住的时间越久,遇到的麻烦也会越多。
她是该想想办法,脱离这一层桎梏了。
“李老师,练琴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好。”
“李老师,我先走了,下次见。”
“我送你。”
“不用了。”
她背起古筝,出了活动中心。
春夏的四点半,天空非常地明亮,亮到安凤不用走进车棚,就已经看到她的粉色自行车不见了。
地上摊着一条被剪成两界的锁链。
“真倒霉。”
她长叹一口气,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坐上末班车,赶回了家。
六点差十分,她到了家门口。
还没进门,她就听到一阵吵架声,她悄悄摸进院门,把古筝藏进墙根。
然后,她走进客厅。
她妈抬起头,态度凶横地问:“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