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关系。”
竹湘妃抬眸,目光掠过秦长风,落向帝座上的皇帝。
“西汉的皇帝老了,西汉的皇权即将更迭,太子作为储君,无论是文治、武功,都是千里挑一。
太子的唯一软肋,是太子妃。
这也是为什么杜宗正之流拼了命地想要算计太子妃,让她犯错,然后以太子妃为筹码,弹劾太子,逼皇帝废储。
他们的想法很对,但手段错了。”
“难道杀十三就是你所谓的更好的手段?”
“不错。”
竹湘妃点点头,收回落向帝座的目光,转而投向坐在右上角食案后,正端着一盏青梅羹的溶月。
“一个合格的储君,除了文治、武功、德行要千里挑一,还要子嗣有继,否则,不配继承大统。
对吗,太子妃?”
溶月指尖一顿。
她挑起眉角,和竹湘妃四目相对。
竹湘妃笑了,因为她知道,宁溶月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于是,她唇角的笑意像是凰鸟般飞扬。
“陛下共有五子。
三皇子是当今太子,七皇子被贬为庶人,九皇子被幽禁北宫,十二皇子即将被废,十三皇子死了。
所以,从今往后,能继承西汉皇位的,只剩下太子一人,为确保皇室稳固,太子亟需延续血脉。
否则,宗室不稳,朝纲难定。
然而,太子独钟太子妃,为了太子妃,甚至不愿意触碰其他女子。
那么,延续西汉皇室血脉的重责,便落在了太子妃一人身上,可是——”
竹湘妃略顿,她勾出一抹笑,笑意间有看好戏的兴味,落井下石的迫切,以及得偿所愿的愉悦。
“太子妃,当着皇帝陛下和文武百官的面,你敢不敢说,自己担得起这份重责?”
“……”
溶月算到了一切,杨美人的戒心、沈良的怨心、杜昭仪的野心、徐奉常的贪心,竹湘妃的恨心。
但她唯独没算到竹湘妃恨心,竟然远大于她对北魏的忠心,她为了杀她,竟然箭指太子的子嗣。
“太子妃不说话,是因为不敢吗?”
是,她不敢。
她生不了孩子,一个生不了孩子的太子妃,无法担负起皇室的承继,如今的她,只剩下两条路。
要么向皇帝和朝臣坦诚自己不能有孕的事实,从此以后,做一个大度的贤妃,为太子广纳美人。
要么离开太子,离开大兴,离开西汉,和太子相忘于江湖。
她该怎么选?
离开?
还是委曲求全?
“呵……”
溶月笑了。
怎么选重要吗?
不管她选哪一个结果,对于竹湘妃而言,都是胜利,因为,她这一生注定会和太子离心,离德。
再无深情不变。
“呵……”竹湘妃也笑了,她再次仰面,看向帝座上的皇帝,“陛下,太子妃的身子早已败——”
“闭嘴!”秦长风一声怒斥,“竹湘妃,你再敢多说一句,哪怕是北魏宗正之女,孤照样杀了你。”
“呵呵呵……”竹湘妃不仅不惧,还哈哈大笑,“秦太子能堵我一人之口,难道能堵悠悠众口?
况且,太子妃不能有孕的事,太子能瞒得住一时,难道能瞒住一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