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浩在疗养院找了几个工人,让他们搭了个简易的台子,又从厨房搬来了一些厨具。
虞南栀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才起来。
她站在阳台上伸懒腰,闻着空气中飘来的淡淡饭菜香,忍不住的低头,朝院子里看过去。
霍祁年正坐在轮椅上,用铁锅翻炒着菜。
景言浩站在一旁,手里拿了个碟子,吃得正香。
虞南栀几乎是懵了好一会。
“我还没睡醒?”
虽然景言浩和霍祁年现在看着关系还算是可以,是在商场上能一起合作的关系,但是……
霍祁年看景言浩不顺眼这事情,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虞南栀揉了揉眼睛,转身跑下来楼。
她一步跨出门,景言浩就朝着她挥手。
“你醒了?快来吃吧,这个可乐鸡翅味道也太好了。”
虞南栀微微蹙眉,上前。
“谁把厨房给搬过来了?”
“我啊。”
景言浩指了指自己,邀功一般的道,“我不光是把厨房搬过来了,还让他就坐在轮椅上做饭,这样就不会久站腿疼了,我这个办法好吧?”
好个鬼!
虞南栀瞪了景言浩一眼。
她面色不佳的双手环抱在身前。
“你觉得住在疗养院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休息啊。”
景言浩啃着鸡翅,看了眼虞南栀,才发现她面色不善。
他这才放下鸡翅,紧跟着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疼霍祁年是一回事,但是你想逃避吃东西,也是一回事情……”
虞南栀蹙眉。
景言浩这厮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霍祁年当然也能看出来。
所以他执意要给虞南栀下厨。
小心思被戳穿,虞南栀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景言浩笑了,“霍先生大发善心,跟我说好了,他做的菜,我能带一份回去。”
正好给乔施吃。
虽然疗养院做的吃食也不错,但是太清淡了。
况且,霍祁年的厨艺可是比半岛酒店的厨师长的都要好。
又一份菜被霍祁年盛出锅。
景言浩见状,就拿起一旁台子上早就准备好的保温盒,开始装菜。
虞南栀走过去,“我帮你吧,你就拿这么点怎么够?你不吃啊?”
她一边拿筷子把大块的糖醋肉装进盒子里,又左右看了看。
“再拿几个空保温盒过来吧,易白最近也辛苦了,也给他送点过去。”
分的人多一点,她就能少吃一点了。
景言浩看破不说破,反正有人能收拾她。
霍祁年做了十道菜,等他炒好的时候,天色已经有点微暗下来了。
景言浩早就拿了饭盒跑了。
虞南栀坐在客厅里,吹着空调,霍祁年把菜端进来的时候,她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
霍祁年好脾气的把碗筷一一摆好,然后站在餐桌前喊她。
“南栀,可以吃饭了。”
虞南栀瞥了他一眼,下巴微抬,看着茶几上的果盘。
“我已经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男人眉眼沉了几分下来,二话不说,直接走过去,把她打横抱起。
虞南栀嫌弃的挣扎着。
“你一身汗,黏糊糊的,别贴着我。”
霍祁年一愣,这才放下她。
虽然今天傍晚还有点凉意,但是到底是三十八度的高温。
“我去洗澡,你先去吃。”
霍祁年转身就进了电梯。
十分钟后,他沾着湿气和好闻的松木沐浴露香味下楼,坐到了餐桌前。
虞南栀已经吃好了。
“我已经吃过了。”
她仰头看着霍祁年。
男人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她只动了一点点。
桌上的十道菜基本他离开前是什么样子的,他回来后还是什么样子的。
“霍祁年,天太热了,我是真的吃不下。”
每年夏天,她几乎都是这样没有胃口的。
尤其是港城的夏天,又闷又热,恨不得吸氧才能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多吃的,还有……”
她叹了口气,妥协下来,“让人在客厅里装个厨房吧,在外面顶着四十度的高温炒菜,亏景言浩想得出来,你也还真的听他的。”
虞南栀不开心的埋怨了一声。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
霍祁年舀了一碗汤,递到她的面前。
“好歹把这碗汤喝了。”
是很清爽的素汤。
虞南栀皱了皱眉,不大情愿的拿起勺子,舀了舀汤后,抬头看他,开始讨价还价。
“那这样吧,我喝一半,你答应我刚才说的。”
一半的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而且她刚才真的吃了蛮多的水果的,有点撑。
霍祁年颔首,“可以。”
虞南栀起身,特意挑了一个很小的空碗过来。
霍祁年看到她手里的碗,眉头紧了紧,无奈的道,“霍太太,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好歹多喝点。”
“我刚才说的就是半碗汤啊。”
虞南栀赖皮起来,那脸皮也是真的厚。
她拿着勺子,把汤舀进碗里,只舀了四五勺,就已经是半碗了。
霍祁年拧着眉头,“你是不是厌食症又犯了?”
虞南栀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顿。
“你怎么知道我得过……”
她去芬兰的第一年就患了厌食症。
一方面是伤心过度导致的,另一方面是因为芬兰的白人餐真的很难吃。
霍祁年伸手,夹了一块松鼠桂鱼的鱼肉递到了虞南栀手边的空碗里。
“吃一口这个,就吃一口。”
松鼠桂鱼他只做了一条,没让景言浩拿走。
虞南栀看了他一眼,撅起嘴巴,“那我们可要说好了,我吃完这个,你就不能让我再吃别的了。”
“可以。”
霍祁年点头,难得的轻易答应了她。
虞南栀心里犯着嘀咕,还奇怪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她拿起筷子,夹起鱼肉,吃进了嘴里。
舌尖才尝到酸甜的味道,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这个味道……
除了酸甜的味道,还有一丝清单的薄荷味。
“你怎么知道这个做法的?”
她睁大眼睛,抬头望着霍祁年。
她在芬兰得了厌食症后,看了很多医生,试了很多办法,都不管用。
直到她确诊后的一个半月,偶然在自己住的公寓附近的中餐馆里吃到了松鼠桂鱼,才难得的胃口大开。
那家中餐厅很小,只有四五个餐桌。
老板是去港城留学过的芬兰人,回国后开了这家店,大概是因为他做的不大好吃,所以平时客人就很少。
她去的那天,这个老板正在外面发传单,说是请了个大厨,不好吃不要钱。
正常的松鼠桂鱼不会放薄荷的。
只有那家店的厨师才会……
虞南栀眸中闪过一丝震惊。
“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厨师是你。”
她在那家店整整吃了三个月的饭菜,厌食症也是在那个时候不知不觉就好了的。
霍祁年微微颔首,“我不是特意瞒着你的,只是我觉得不需要刻意说。”
虞南栀眉头紧蹙。
“你之前也是做过松鼠桂鱼的,怎么没有放薄荷?”
“怕你想起当时不开心的事情。”
霍祁年顿了顿,又紧张的道。
“我看你这段时间跟之前一样,就怀疑你可能犯厌食症了,所以才做这个,让你开开胃的,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
虞南栀握紧了手里的筷子,久久都没有出声。
半响,她眼眶红了一些,哽咽着开口。
“你……在芬兰待了三个月吗?”
她没有记错的话,她刚去芬兰的那一年,是霍祁年刚创业被他爹重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