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让他一惊,握着马缰的手猛地收紧,可随即他的神情又舒缓了下来,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死吧?
而且,还有赫连珈月在护着她,尚水县的死局都没有能够困死他们,还让他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回了凉丹城兴风作làng,这么一场小小的火……应该也困不住她吧?
可是如果……她就真的死了呢?
阎凤九眯了眯眼睛,这个念头刚起,他便感觉胸口有个地方在叫嚣在嘶吼,在……疼痛……
握紧了马缰,他调转马头,狠狠抽了一鞭子,如来时一样,又沉默着离开了这个无人区。
回到府邸遣退了所有的婢女侍从,阎凤九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手边放着一坛清风,清风是万妖山出产的酒,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喝过了。
以前,她最喜欢这酒,他便常带着这种酒去探望她,陪她饮酒,再后来,喝得顺口了,他也变得极喜欢这酒。
可是……自从那一件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饮过这样的酒了。
有多久了?
久得……他都快忘了这酒的味道了……
入口醇厚,细品之下又带着一丝甘甜清冽,他眯了眯眼睛,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她举着酒坛,对酒当歌,神情肆意而潇洒,端的是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看着看着,他的眼睛里渐渐带了一丝痴迷的神情,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去抓住眼前那如清风一般的女子,可是伸手却摸了个空……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觉得胸口有什么硌得他极不舒服,伸手入怀,他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绣囊。
对着那空空的绣囊,他突然有些想笑。
……这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蠢的人么?又不是她亲手所绣,留着又能有什么用?
可是……可是这是她亲手给他的。
结果到最后,他竟然也没有舍得丢弃。
他盯着那绣囊看了许久,用几近嘲讽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嘲讽那只绣囊,还是在嘲讽他自己。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国师大人吩咐了不让人打扰……”就在这时,侍女惊慌的声音在凉亭外头响起,打断了阎凤九的思绪。
阎凤九有些不悦地侧过头,便看到红叶长公主正一脸不耐烦往里头闯,长公主身边的两名侍女已经qiáng行将那拦路的侍女推开了。
“长公主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随手将那绣囊又塞回了怀中,阎凤九挥了挥手,遣退了那个一脸惊慌地看着他的侍女,淡淡地道。
“夜桑犯了什么错,你要将他打成那个样子?!”红叶长公主气呼呼地走到阎凤九面前,质问。
阎凤九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看着里头琥珀色的酒液,轻呷了一口道,“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也值得长公主生这样大的气。”
“你这是迁怒!你根本是在气我没有通知你,便私自让黑衣卫动手吧!”红叶长公主见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怒火更盛,当下便上前一步,挥手打掉了他手中的酒杯。
那玉制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啪”地一下碎成了几瓣,琥珀色的酒液一下子渗入了泥土之中,留下一滩浅浅的痕迹。
空气里有淡淡的酒气弥漫了开来。
阎凤九颇有些可惜地看了那酒杯一眼,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既然明白,又何必走这一遭呢。”
“你……”红叶长公主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承认,这会儿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道,“黑衣卫也只是奉了我的命令行事而已,你下手如此之重,万一将他打出什么好歹来……”
“黑衣卫是你的人,你自有权调配,可夜桑是我的人,他吃里爬外,便要受到惩罚,这很公平。”
见他分得这样清楚,红叶长公主一时气红了眼,“你根本只是想护着那个丫头!你恼我对她下了手嘛!我不明白,那丫头你也不是没见过,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只是长得有几分相像罢了,如何值得你这样另眼相待!”